夜袭队还阳的消息传到保定四乡,四乡的人们像听到恶性瘟疫即将到来似的,心头又布上了一层愁云;家家都在日夜防范着夜袭队的突然降临。
夜袭队再一次网罗了一批亡命徒,经过好长时间的特务训练,又像恶鬼妖魔般地张牙舞爪了。
这一次出来活动,他们不论走到哪个村,都是冠冕堂皇地讲:“我们是哪里丢了哪里找,和老百姓没关系!”“夜袭队出来是找的武工队,武工队是夜袭队的死对头!”“只要不欺骗夜袭队,不掩藏武工队,夜袭队绝不糟扰!”他们这么嚷叫的目的,就是要破坏群众和武工队的关系。有些胆小怕事的人,一闻到抗日的气,也就真的不敢过问武工队的事了;绝大多数群众都知道夜袭队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也就把他们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照旧干抗日工作,帮助武工队。
夜袭队舌头嚼烂了,唾沫耗干了,软的办法使尽了,始终也没得到武工队住在哪里的情报。武工队的活动,似乎比早先更神速、更诡秘了许多。
老松田倒背双手,叼着香烟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方子步,对站在房子里的刘魁胜,他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捞不到武工队驻扎在哪里的情报,那武工队是走了?没有!没有又在什么地方呢?就在保定周围的村庄里,掩蔽在刁顽的老百姓的家里。这样长时期地掩蔽着,为什么就不知道呢?显然是村里的‘眼睛’不管事。现在各村的‘眼睛’还有多少?”
老松田沉思到这,摇摇头。他知道,各村的‘眼睛’被武工队处决的处决,逮捕的逮捕了,即便剩下几个,也吓得不敢再干了。“否则撤出去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武工队呢?是撒得不远呢?是布置得不当呢?还是这些人不可靠呢?”松田在绞着脑汁思考着。刘魁胜见到松田这种样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立在一边,眼珠子随着松田的走动来回转。
“嗯,要这样的干干看。”老松田好像思索出一点门路来,回身对刘魁胜说:“眼下,在咱这个‘明朗化’的地区,没有依据地抓人、杀人,到村子里去胡搜、乱找,对皇军说,都是不大体面、有害无益的事。所以,能不这样干,就不这样干。不这样干又怎么干呢?”
松田像问自己,也像问刘魁胜似地呆愣着。他那出神的眼珠一动也不动,浮肿的眼皮急速地眨了几眨。刘魁胜腰板挺直,眼睛盯住松田的嘴巴,等待吩咐。
“要这么干,要到黄庄渡口附近去干!”老松田挥动长满黑毛的双手,果决地嚷叫。
“人不要多,要精。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起去蹲他几天,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