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自述(2)

我带兵的特殊战术是这样的:我本人身体健壮,可以和弟兄们共同生活,跟他们打成一片,从而获得他们的信任。每次作战,无论大小,我总事先勘察地形,精密计划每项细节。我的主要战术一般都很成功,因为我细心处理一切,亲自领导部队。我总是坚持从各方面弄清敌人阵地的情况。一般来说我和民众的关系很好,这给我很大帮助。蔡锷以其指挥战术著称,他教了我很多东西。那时滇军是新式军队,有德国步枪作为武装。我认为对于指挥员和战士都很重要的另一个因素,是对政治形势的了解,这样,他们就会有为主义而坚决战斗的高昂士气——你仗打得越多,就越能掌握局势。

我在四川离开刘湘以后,就乘了长江的船顺流而下,去上海寻找共产党。这时,中国已回到军阀的封建主义时期,前景是十分暗淡的,我感到非常泄气。我在四川当军官的最后一年,即一九二○年,我染上了吸鸦片的恶习。但一九二○年底回到云南时,在从唐继尧手中逃出来以前,我买了一些戒烟药、一九二一年向西康进行第一次“长征”时开始戒烟,在去上海的船上,继续戒烟。到上海时已经戒得差不多了,在上海广慈医院又狠狠地治疗了一个星期,最后才完全根治了。

一九二二年我离开四川去寻找共产党时,一点也不知道怎样同党组织进行联系,只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得联系上。事实上党还只是几个月前才组织起来,这是我后来知道的。我对共产主义和布尔什维主义的兴趣,是在自己读了有关俄国革命的书籍后引起的。惟一的其它影响是跟留法归国学生的几次谈话。我驻在四川的时候,凡是我能找到的有关世界大战和俄国革命的材料,我都读了。在此之前,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为在中国实现共和以及孙中山的民主而战上。但是,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的失败和后来全国陷入劳民伤财的军阀混战,使我大失所望。我认识到中国革命必须更深入进行,必须像俄国革命那样彻底。俄国革命的不断胜利,给了我希望。

在上海,我找不到共产党,因此就到北京去继续寻找。当时孙中山的机关报《民报》的编辑也和我一起去寻找共产党。但是,在北京我的运气也依然不佳,仍然没找到共产党,于是,我又返回上海。这样,在一九二二年这一年,我从南方到北方,又回到南方,到处乱跑,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马似的。北京给我的主要印象是国会的腐败和荒唐可笑。然而在另一方面,我又遇到很多学生,我和他们中的一些人一同旅行,他们的行为给了我很好的印象。

回到上海以后,我见到了孙中山、汪精卫、胡汉民以及其他国民党领袖。孙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非常真诚、坚决、明智的领导者。他要我去四川打陈炯明,我拒绝了。他又要我到美国去,可是我的兴趣是去德国研究军事科学,亲眼看看世界大战的后果。九月,我乘船去欧洲,途经新加坡、马赛,然后到了巴黎。在埃菲尔铁塔上照了一张俯瞰全城的照片,颇感得意。

在柏林,我遇到了周恩来(现在是红军军事委员会的副主席)和其他同志。我总算在柏林找到了中国共产党!一九二二年十月,我到达柏林,当时我大约三十六岁。我一找到了党,便立即加入。这是一九二二年十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