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没有说汉奸与破坏抗日团结分子应剥夺其居住、迁徙、通信及其他任何政治自由,而只笼统说人民自由不应受任何干涉。其实现在各根据地的民主、自由对于某部分人是太大、太多、太无限制,而不是太小、太少与过于限制,故中央在去年十一月曾发布关于宽大政策的解释,强调镇压反动分子之必要,你在谈话中没有采取此种方针。又如在现在各根据地上提倡实行复决权,不但不利,而且是做不到的。又如说法律上决不应有不平等规定,亦未将革命与反革命加以区别。又如在政治上提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口号是不适当的,现在的任务是用战争及其他政治手段打倒敌人,现在的社会基础是商品经济,这二者都是所谓己所不欲,要施于人。只有在阶级消灭后,才能实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消灭战争、政治压迫与经济剥削。目前国内各阶级间有种为着打倒共同敌人的互助,但是不仅在经济上没有废止剥削,而且在政治上没有废止压迫(例如反共等)。我们应该提出限制剥削与限制压迫的要求,并强调团结抗日,但不应提出一般的绝对的阶级互助(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口号。又如说西欧民主运动是从工人减少工作时间开始,亦不合事实等。你前说的《党内生活》〔2〕已收到,俟研究后如有意见再告你。
毛泽东
六月六日
毛泽东在信中批评彭德怀“不以当前抗日斗争的政治需要出发”,“不强调民主是为抗日的”。其实,这一点在彭德怀文章的第一段就开宗明义地讲过了。文章中罗列的关于自由的几个要点,每一点都说明对“人民”而不是对敌人的。当时彭德怀正领导敌后根据地的军民与残暴的日寇作殊死的斗争。日本占领军对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根据地,除推行轮番的军事扫荡(杀光、烧光、抢光),还实行经济封锁和政治上、文化上的伪化、奴化。彭德怀所谈民主教育只是对敌斗争中关于政权建设、文化、教育的一部分。
彭德怀没有对毛泽的批评做答复。
彭德怀为什么没有答复?他没有作过解释,无以评述。当时,除了和暴敌斗争,彭德怀还带领敌后军民与遍及华北、华中的旱灾、蝗灾作斗争。在渗吃了一个春天的野菜后,正力争夺得夏粮的丰收。
但接着,延安《解放日报》在6月14日纪念第二届联合国日的一篇题名为《抗战与民主不可分离》的社论中,出现了这样一段话:
当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中的政治代表们企图提倡法西斯主义以毒害我民族的时候,为了使抗战胜利,建国成功,我国文化界就有一个极其严重的任务。但是如果那样设想,以为当前民主教育的目的主要的是为着反封建,就会走上另一极端,犯另一种错误。当前中华民族的主要任务,乃是打败日本法西斯侵略者,如果有一时一刻忽视或忘却了这个现实,就是不对的。因此,我们所说的民主教育,主要的应是为着动员人民争取抗战胜利,而不是为着反封建。我们这里所说的民主教育,乃是具体的、适合中国目前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今后建设新民主主义中国的需要的那种民主教育,不能把它抽象了解为一般的民主教育,一般的反封建教育。应知这种民主教育,不应成为一般地反封建的教育,而只应为了抗日的目的成为一般地反对法西斯主义和特殊地反对中国法西斯主义的教育。否则,我们的教育就脱离现实,脱离当前的战争任务。其次,应该把这种教育,安放在争取民族解放和建设新民主主义的新中国的现实的基础上,而不应把这种教育放在空洞的名词或概念(如平等、自由、博爱、文化与科学的发展等)的基础上。在这里,我们也应紧紧地记着:民主与抗战是不可分离的,将来与现在是不可分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