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的岁月又将如何呢?一天,他提笔给监护点的负责人写了一封信:
部队负责同志:
住在这里增加了你们很大负担,内心惭愧!昼夜两人值班,建议减少一个。现在工作、生产、学习很忙,我可以参加一点轻微劳动,请你考虑。
“负责同志”置之不理。
3月19日,一个参谋拿着彭梅魁送来的衣物和水果。彭梅魁被告知东西送到正义路卫戍司令部转。参谋让彭德怀签收据,彭德怀在上面写了“石穿”两个字。
彭梅魁的物品给他带来安慰,也带来了希望。4月1日,他又给毛泽东写了一封长信,谈被抓的经过和目前的情况。因报纸上有文章,不点名地说他到西南搞翻案活动。在这封信的最后,他向毛泽东声明:“我到西南区头7个月,大约走了20个县市,15个工矿企业、区(云南还未去),目的是想收集一些材料,作些研究,增加自己这方面的一些知识和提供领导参考,并无其他意图。”
仍然没有回音。
4月20日晚,又提笔给周恩来写信。称呼“总理”,信中谈四川石棉厂矿渣堆积在南岸,流失不少。他曾报告西南局领导人,此矿渣可加工成钙镁磷肥,成本低,肥效高,恐此事被搁置。“小事情本不应该打扰您,但我不知应告何人,希原谅!顺祝您永远健康!”下署名“石穿”。
彭德怀在囚室里给毛泽东写信,给周恩来写信,给中央文革写信,奇怪的是他没有给“副统帅”林彪写过信。
5月24日,《人民日报》发表戚本禹的长篇文章《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建军纲领》,戚本禹说:“一小撮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在党内最大的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支持下……为庐山会议罢了官的右倾机会主义分子彭德怀等人翻案,企图煽动别人起来同他们一道进行反革命复辟活动。”
从姚文元评《海瑞罢官》的文章发表以来,报纸上已多次不指名地骂他反党、反社会主义、闹翻案等,对他用的是“右倾机会主义者”一词。戚本禹此文在报纸上第一次指“彭德怀”之名而攻击之。彭德怀坐在桌旁,先是看到文章中点了一串名字:彭真、陆定一、周扬、林默涵、齐燕铭、夏衍、田汉、邓拓……怎么,都成了反革命?!如何置信!?他在这些名字下用红铅笔重重地画了一道又一道。再看下去,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在那一段话下面也画了重重的一道,喘了一口粗气,把报纸扔向一边,躺到床上唱起《国际歌》来:“起来……起来……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宏亮而粗犷的歌声,震动了囚室内凝滞的空气。
哨兵早已被布置观察彭德怀看到自己被点名时的“动向”,哨兵在日记上特别记下了彭德怀以上的“反应”。
“文化大革命”高潮接着高潮,副统帅林彪对专案工作不满意,说:“专案成了悬案,问题是落实。”意即一切罪名都要由不实变成“实”。不久,根据林彪、江青、康生的指示,彭德怀专案组制定了新的审查彭德怀的计划,把已进行了5年的对彭德怀“背靠背”的审查,升级为“面对面”的“斗争”。江青指示从解放军抽调团以上得力干部到专案组,加强对亲自参与缔造了这支英雄军队的彭德怀元帅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