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试验田 欲究高产谜(2)

1960年5月,湘潭老家两个弟媳龙国英、周淑身来信,愁苦万分地告诉彭德怀,农民更加饥饿,减了产又高征购,有的地方饿死了人;公社食堂把山上的茶树砍了做柴烧;各家的锅碗瓢盆都砸了,“决心”吃食堂……彭德怀气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加倍辛勤地锄草、松土、施肥,恨不得用自己的汗水弥补群众的损失于万一。

彭德怀似应在吴家花园闭门读书,劳作思过。但他不能忍受那一圈高墙,散步就要出院。而每当他迈出挂甲屯20号那个大门,警卫排就要向中南海报告。从入城以来,领导人很少能够和住宅四周的群众保持密切联系,领导人之间的交往也少了,彭德怀自觉越来越孤独。现在,他走出吴家花园大门,发现他又能回到群众中去,特别是他熟悉的农民中间去,这使他很高兴。他在挂甲屯到处走,和村里人亲切地打招呼,谁要带着好奇的眼光望着他,他还自我介绍:“我叫彭德怀,犯了错误。”开始左邻右舍还把他当大干部、首长。彭德怀进屋上炕,聊得很随便,孩子们上前叫彭爷爷,大人就叫他老彭,和他无话不谈。

这天,彭德怀来到社员潘秀兰家,潘指着门前的一片地说,这是生产队1958年的试验田,把好好的几亩稻子弄在一起,上面放了鸡蛋也掉不下去,冒充亩产几千斤。彭德怀气得直摇头:“净胡闹!”

彭德怀在园内开荒种地,原为了自食其力,减轻人民的负担。潘秀兰的话使他想起也要种一块试验田。他收集报纸上介绍的增产措施,在小塘边开出一块地,这样可以充足地浇灌。他封了有抽水设备的厕所,买了一个痰盂,每天清早把攒的“肥”端出倒在粪池里。后来又买了一个桶,让工作人员“支援”他的积肥之举,保证试验田施足底肥。土地不仅深翻,还把每一块土疙瘩都敲碎,用手捏一遍。彭德怀又出资买来良种,尽量密播,精心管理。麦子抽穗之后,他清早起床就去赶麻雀,还扎了两个草人竖在地中央。水、肥、土、种、密、保、管、工都按照毛泽东当时提出的农业“八字宪法”做了。彭德怀说:“我困在这块地里了,我看看一亩地到底能产多少斤。”

麦穗灌浆了。彭德怀到村里邀来一位老农,老农十分惊讶地说:“老彭,你当元帅,还种得这样好的麦子哟!我们庄稼人也比不上呢。”彭德怀请老农估产,老农搓了根麦穗在掌心一数:“嘿!你这一分地能打90斤。”

麦子黄了,彭德怀和工作人员一起,精收细打,整整一分地,正好90斤麦。彭德怀并不为他的丰收庆幸,他紧蹙一双浓眉计算,集体大面积种植要达到他这一分试验田的标准必然很少,一亩不过900斤,即使一亩地按两季收成,充其量不过2000斤。

对于那些高产的“神话”,现在他更有理由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