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这一大段漫谈式的讲话,乍听去没有明确的针对性,其实主旨是很清楚的,是在给“一触即跳”的人做工作,为他们鼓劲,坚定他们的信心。接着,毛泽东话锋一转,说:“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有一点,不那么多……”
听到此处,人们才恍然大悟:主席今天的讲话主要是对着彭德怀来的。
毛泽东讲了去年7、8、9三个月先后有几十万人到遂平嵖岈公社、徐水、七里营等地去参观取经的例子之后,说:
“对这种热情如何看法?总不能说全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吧?我看不能那样说。
“这些干部率领几亿人民,至少30%是积极分子,30%是消极分子(地、富、反、坏、官僚、中农和部分贫农),40%随大流。30%是多少人?即一亿几千万人。他们要办公社,办食堂,搞大协作,非常积极。他们要搞,你能说这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这不是小资产阶级,是贫农、下中农、无产阶级、半无产阶级。”
毛泽东在讲上面这段话时,调子是激越和愤慨的。可以看出,他对“小资产阶级狂热性”这一指责是非常反感和气愤的。
讲到“共产风”,毛泽东的口气稍微温和一些,他说:
“‘刮共产风’、‘一平二调三抽款’,主要是县社两级干部。特别是公社一部分干部,刮生产队和大队的,这是不好的。群众不欢迎,我们说服了这些干部,坚决纠正。今年3、4月间就把风压下去了。该退的退,社与队的账算清楚了。这一个月的算账教育是有好处的。极短的时间,使他们懂得了平均主义不行。听说现在大多数人转过来了,只有少数人还留恋‘共产’,还舍不得。哪里找这样一个大学校、短期训练班,使几亿人、几百万干部受到教育?”
“为什么一个月能刹住这股风呢?证明我们的党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不信,有历史材料为证。今年3、4月或加上5月,有几百万干部和几亿农民受了教育,讲清了,他们想通了。”
毛泽东的思路又从现实问题延伸开去,讲到干部应当学习政治经济学。他说,文化水平低不要紧,南北朝有个姓曹的将军(指梁朝的曹景宗),打了胜仗以后要作诗:“出师儿女悲,归来笳鼓竟,借问过路人,何为霍去病。”还有北朝斛律金《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也是一字不识的人。一字不识的人可以做宰相,为什么我们的公社干部、农民不可以听政治经济学?”
毛泽东又把话题转回到现实问题上,调子变得激昂起来:
“他们(指省以下各级地方干部)不晓得作了多少次检查了,从去年11月郑州会议以来,大作特作。六级会议、五级会议都要检讨。北京来的人哇啦哇啦,他们当然听不进去。我们作过多次检讨,难道就没有听到?”
“我看这次会议有些问题不能解决,有些人不会放弃自己的观点,无非拖着嘛!一年二年,三年五年。听不得坏话不行,要养成习惯,我说就是要硬着头皮顶住。无非是骂祖宗三代。这也难怪。我青年时代也是听到坏话就一股火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先犯我,我后犯人。这个原则,现在也不放弃。现在学会了听,硬着头皮顶住,听它一两个星期。”
从这段措辞激烈的话里,人们清楚感到毛泽东要把这场斗争进行到底的决心,同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在沉默了好多天之后才讲话。所有与会者对毛泽东讲话的锋芒所向已非常清楚,多数人对情况突然变得如此严重缺乏精神准备,因而感到有些困惑与惶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