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一生行为取向表现为积极入世,乐于过集体生活,有强烈的责任感。
周恩来十五岁时到南开中学就读,便表示“以学校为家,以同学为兄弟”,乐于为同学、为集体办事。他对个人与社会有这样的理性认识:“人之立于世,既不克效禽兽草木之自为生活,要必有赖于公众之扶持”,因而为集体“"服役之事,乃为人类所不可免。”周恩来在学生时代最提倡“合群奋斗”,认为爱国必先合群,要无分畛域,勿拘等级,孤寡者怜之,贫病者恤之,优者奖之,劣者教之,克尽成己成物、立人达人之责任。南开《同学录》有关他的评语是:“君性温和诚实,最富于感情,挚于友谊,凡朋友及公益事,无不尽力。”他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承认自己“无时无地而不有责任系诸身”。别人视之为“愚”,他却觉得“倍有乐趣存于中”。留学日本初期,周恩来饱尝怀乡思亲之苦,对前途也一度甚感渺茫。他在期间的一篇日记反映,为摆脱苦闷,他曾研习过日本流行的佛家“无生”思想,但是,“闹了多少日子,总破不开情关。与人类总断不绝关系。虽不能像释迦所说‘世界上有一个人不成佛,我即不成佛’那么大,然而叫我将与我有缘的一一断绝,我就不能,哪能够再学达摩面壁呢?”破不开“情关”,断不了“有缘”,反过来又进一步印证了周恩来入世态度之执著。
周恩来深受中国传统儒学积极入世、宏济时艰的思想之影响,经常以此自勉勉人。1921年2月23日,他在写给表兄陈式周的信中说:“兄方中年,何竟抱悲观。举目禹域,诚难说到乐观,然事亦在人为,吾辈丁斯时艰,只宜问耕耘如何,不宜先急于收获也。”1939年,他来到故土浙江绍兴动员抗战。时在绍兴抗战刊物《战旗》杂志社工作的曹天风与周恩来过从甚密,可说无所不谈。有次,曹天风对周恩来讲到唐代诗人贺知章隐居鉴湖一事,还吟诵了“欲向君王乞鉴湖”的诗句,并说:“将来抗战胜利了,我也要像贺知章一样,隐居鉴湖不闻政事了。”周恩来马上表示异议:“这太消极了!抗战胜利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我们去干呢。”中国儒学标举的处世哲学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句话对周恩来来讲,只说对了一半。他处于顺境时,固然有兼济天下之志,而处于逆境时,也不坠经纶世务之心。周恩来一生精进之处、光彩之处大都在其受挫之时。他说过:“在最困难的时候不要丧气”,相反,要有一种愈挫愈奋的气度,在隐忍进取中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
“文化大革命”中的周恩来,宁愿选择令人感到屈辱的手法去应付时局,也不愿意靠边站“独善其身”。他硬是以病弱之躯和风烛残年支撑危局到最后,用最大努力来减少和弥补“文化大革命”的损失。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我不入苦海谁入苦海”!“在‘文化大革命’中,我只有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真正做到了以一人共诸天下,将天下纳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