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延安时期的作家,不能不提到民国时期的著名作家陈学昭。
按我国目前的干部标准,当年去延安的老一辈革命家中,谁的学历最高?应该算留学法国、获文学博士学位的陈学昭。
陈学昭于1906年4月17日(阴历三月二十四)生于钱塘江边的海宁县城(盐官镇)。七岁时父亲谢世,兄长们对她管教极严,动则责骂、罚跪、饿饭,但她不讨饶,养成倔强、反抗的性格,争分夺秒把家中藏的古典书籍《红楼梦》《水浒》《西厢记》《儒林外史》《史记》《纲鉴易知录》《资治通鉴》《昭明文选》以及其他文赋诗词她都看了。1923年初冬,看到《时报》上刊有‘我所希望的新妇女’征文通告,18岁的她寄去第一篇稿子,在1924年元旦登出,还被评为第二名,收到了《时报》主笔戈公振先生鼓励的信,从此,她找到了新的寄托。一张纸,一支笔能抒发自己的希望与理想,表达对人和社会的不满与哀愁,她觉得生命有了意义。不久,在女友陈竹影的影响下,她参加了文学社团“浅草社”,陆续在《时事新报》《浅草旬刊》《妇女杂志》《向导》《新女性》《语丝》《京报副刊》《文学周报》《申报·自由谈》《朝花旬刊》等报刊上发表大量诗及散文。
由于投稿,认识了鲁迅、茅盾、周建人、孙伏园、孙伏熙、章锡琛、瞿秋白等文坛大家,而且成为瞿秋白、杨之华夫妻、茅盾、孔德沚夫妻、鲁迅、许广平夫妻家的常客,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的散文文笔之美令人赞叹,写景物,写环境,意在表现人的心灵。
1927年,她留学法国,受到童年好友季志仁的接待,又认识了蔡元培先生的儿子蔡柏龄,后来进入巴黎大学文学院,并担任《大公报》驻欧洲特派记者,为《大公报》和《国闻周报》写稿,发表散文、小品、杂感、通讯如《欧行通信》《旅法通信》《东归小志》《西行日记》以及《巴黎人》《印象》《山是青的云是白的》等,不少散文还发表在《申报·自由谈》和柔石主编的《朝华》旬刊上。那些抒情散文,将所见所感——人、物、情、景融为一体,产生强烈感染力。后文章结集出版《忆巴黎》《旅伴》,还出版长篇小说《南风的梦》中篇小说集《如梦》等。一边学习,一边写作,常与朋友季志仁和蔡伯龄一起搞点翻译,他们合作翻译了法文版屠格涅夫的中篇小说《阿细雅》(由季志仁执笔翻译)和比利时梅特林克的悲剧《贝兰阿斯与梅丽桑特》。
1929年,同在巴黎里昂大学医科大学上学的何穆不停给陈学昭寄来求爱信,并且从里昂追来巴黎,虽然内心不爱,但在何的百般纠缠下于31年结为夫妻,铸下一生的大错。32年4月生一男孩。34年11月,巴黎大学东方语言学院给她颁发了文学博士学位。因母亲去世,她结束了9年的留学生活,两人在35年2月回国。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和何穆来到四川重庆,在涪陵乡下看了斯诺的《西行漫记》遂有了去延安的强烈愿望。
抗战的烈火在燃烧,战争带来死亡,也带来新生,在这个烽火岁月里,陈学昭面临抉择。当时,国统区的中央大学邀她当教授,但不愿做亡国奴的信念让:她在1937年夏去重庆八路军办事处,向董必武要求去延安。董必武无法将这位穿着法国呢大衣、举止欧化的女性和“要求去延安”这件事联系起来,后来看她态度坚决,同意和延安联系。正好黄炎培先生主办的《国讯》周刊由孙起孟先生担任总编,聘她为特约记者去延安写很多人迫切了解的有关延安的通讯。冲破重重关卡,何穆带着自己的手提X光机和陈学昭及7岁的孩子于38年8月举家来到延安。延安特别尊重外来知识分子,允许“来去自由”,中共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李富春亲自安排,曾获法国都鲁士大学医学博士的何穆分配到边区医院任肺科主任,每月拿15元津贴,孩子免费寄托在公家办的托儿所里,陈学昭并没有参加到革命队伍里,平时以一个记者的自由身份,对延安革命队伍和乡土民情进行采访,然后在自己的窑洞里陆续写成文章,托人设法带到重庆,在《国讯》旬刊上发表。
初到延安,陈学昭被安排住在城里基督教堂改制的中央交际处招待所。因为外来的人一下子不能习惯于吃小米、素菜,每次都特地给她做大米饭,另加一只葱炒蛋。在招待所住了九天吃了27个葱炒蛋。这中间她发现其他人都吃小米饭,请求取消这特殊待遇,但依然如此。不久,她就应丈夫要求,搬到何穆所工作的边区医院。她每天的任务就是采访,写作。她最先采访了主持中央工作的洛甫,进入七八尺宽、丈把深的土窑洞,看到只有几块木板支起的铺,一只旧的已拐脚的书桌,只有一个靠手的藤椅,没想到红军的领导人就这样简朴。在李富春的安排下,他采访了许多中共领导朱德、周恩来、董必武以及谭政、周扬、高自立、成仿吾和妇联会、鲁艺、抗大、陕北公学……也接触了许多战士和普通老百姓。
一天午饭前,她得到了通知:“午后二时去见毛主席。”到了下午二点,陈学昭在一个通信员的带领下,走了许多弯弯曲曲的路,到了毛泽东的住处凤凰山麓。刚进门毛泽东站了起来:“欢迎你来延安。”陈学昭以十分快捷的速度,对毛泽东的住处观察了一番:屋子很整洁,墙上挂着一幅全国地图,靠窗是一只白木写字台,或许木料不好,台面已经凹进;台面上铺着一张暗花花纹的漆布,也已开始破裂。桌上堆着一些书籍、文件。靠墙壁还有一只行军床,并有几张只有靠背没有扶手的椅子。
坐在她面前的毛泽东穿一套青布单军装,上衣的钮扣没扣上,显得很随便的样子,但头发却是整饰过的。那年毛泽东已四十五岁,陈学昭不过三十二岁。在未见毛泽东之前,她只听说毛主席喜欢说笑话、打比方,每次对抗大或别的学校学生做报告时,总有些笑话和比方夹在当中。但今天与她谈话,却没有任何笑话和比方。她只感到他很礼貌,很客气,也很温和文雅,而且很质朴,阔大的额角和锐利的眼光,不时透露出他的智慧。联想到她前些日子在延安的采访和所见所闻,此时的她不由得有点肃然起敬。知道毛泽东很忙,不想把谈话拉得很长而耽搁了他的时间,只提问:“如果西安一旦不幸失守,延安与西南的交通隔断了,粮食发生问题怎么办呢?”
毛泽东微笑着,用一种沉重而又十分有力的话音回答道:“有办法,靠老百姓么。我们还可以打游击!”
听毛泽东谈到打游击,她便接着问道:“抗战自去年爆发以来,也有一年了,八路军在前方作战取得了哪些成绩”毛泽东介绍她去见秘书长李亦如先生:“那边能找到你所要知道的种种情况。”
要参观采访的地方是那么多,没有车只靠两条腿跑,但她兴致极高,不断写出报道,特别对日本军机轰炸延安的事实有详细报道。她认为延安虽然贫穷,“却是令人十分留恋的”,是一个正在日新月异地发展变化着的世界,一个可以给善良的人们带来美好未来想象的世界,“他们能够把一个极大的目标,也是人人所仰望着的,清楚地摆在各人的面前”。她渐渐爱上这座高原小城,激动地写道:“傍晚,当炎热退去的时候,我欢喜上坡下坡,瞭望延安的城市。延水在山脚下浅浅地流着,延安的市容比起南岸望重庆,美丽得多……”她就这样写着,最后写成了22多万字的《延安访问记》。
由于她在延安采访的时间较长,在发现美好的延安的同时,也看到不少落后的现象,如:养懒,浪费,对知识分子不够尊重,把一些不好的人弄到学校去当老师……她通过知识女性对生活的细腻感触和观察,直言不讳地表达出来,获得独到的见识。尽管此前,斯诺夫妇、史沫特莱等外国记者有大量关于延安的文字报道,但毕竟有文化的深层阻隔,难得见到事实背后的深刻透视。而国内记者范长江、陆诒等人对延安的报道,时间太短,流于事态的表象描述和政治政策阐述稍多。陈学昭的《延安访问记》兼备了新闻报道与文学创作之长,所以在同类文字中显得更加珍贵。特别是散文,淡雅清丽,不饰雕凿,不加渲染,让人沉迷陶醉。
在延安住的日子一长,各种矛盾接踵而来。何穆一心想搞个正规医院,对边区医院的因陋就简很不习惯,与领导的纠葛越来越多,从而萌生重回国统区去私人开业的念头。于是,陈学昭、何穆夫妻带着孩子于1939年初夏离开延安回到重庆。
但是,由于陈学昭的文章在《国讯》连载,受到国民党宣传部门的刁难,先是半途停载,三联书店计划出单行本的纸型也被查封,特务时时跟踪,弄得不得安生。不幸的是,孩子因出麻疹患脑炎在年底夭亡……沉重的压力和万般无奈,使他俩于1940年12月下了再次去延安的决心。可是这次更不顺利,在经过同官(今铜川)时,被国民党一批武装特务扣留,并一再追问里面有没有陈学昭?多亏她事前把随身带的博士学位证书、照片及版税折子等证明个人身份的东西统统撕成碎片,塞在床头边地下老鼠洞里了,这一破釜沉舟之举使她躲过一劫,也表现了献身革命的坚强意志。被扣19天,后经周恩来副主席交涉,才被放行来到延安。1941年1月4日,文协延安分会举行年会,欢迎她和于黑丁、曾克等从大后方归来的人,8月,还选为文协候补理事,可是,丧子的悲痛加之夫妻感情的裂痕,使她沉寂了一年多时间。
1942年5月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听了毛主席的讲话,她和丁玲、刘白羽、艾青、欧阳山、萧军、舒群、于黑丁等一起参加讨论,深刻地反省自己,回想写作20年来,为谁写作并没有弄清楚。又学习整风文件,愈来愈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缺点和错误,就是必须在整风运动中改造、消灭掉小资产阶级思想。不能沉溺在夫妻恩怨的个人主义包裹里,她毅然于8月办理了离婚手续,自己带着生育不久的女儿走进新生活。
12月,陈学昭被安排到《解放日报》社担任副刊编辑。不长时间,整风运动转入审干、抢救运动,陈学昭被列入《解放日报》社第二个受审查的对象。审干抢救运动就是在公众面前人人过关,并按一定的比例“抢救”出曾经落水者或必须打倒消灭的敌特分子。她谈了自己的家庭、童年的情况,一直到调进《解放日报》社工作的经过。经过一周反反复复、极其严格的讨论,最后给她做了结论,没有遗留什么待查的问题。
1943年2月,陈学昭又投身大生产运动。男同志以生产粮食为主,女同志以生产布匹为主,在家纺纱,每天在报社工作三小时半,其余五小时半用来纺纱,完成八斗半的公粮任务。她不得不用一双会弹钢琴的手来摇纺车,最初的艰难真难以想象,比做一天苦工还累。她在一篇文章中记述了第一次上纺纱车的心境说。她起初看不起这简单的纺车,觉得辱没了自己的身份。后来,她在劳动过程中对这种劳动产生了兴趣,终于爱上了这简陋的纺车。她把纺纱当作一门学问,不仅能够完成定额生产任务,而且还能超产,并培养了自己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在大生产运动后期,她从报社被调到中央党校四部担任文化教员,1945年7月,特向党组织递交入党申请书,并被马上接纳为中共正式党员。
陈学昭第二次在延安期间采写了不少新闻通讯,像《访马杏儿》《抗属英雄折碧莲》等,还发表了诗歌《十倍的打击》《边区是我们的家》和随笔《一个个人主义者怎样认识了共产党》《体验劳动的开始》等30多篇,成为宣传战线的英勇战士。
日本帝国主义投降那年10月,陈学昭告别了居住七年的延安,向东北进发。到中共中央东北局所在地本溪后,分配到《东北日报》社工作。突然接组织通知,让她辗转去香港出国从事外交工作。这段时间她把从延安到东北的行军见闻结集成《漫走解放区》。不知是领导决策随意还是战事紧张,当她回到张家口后,又接通知暂不出国先返延安。1946年10月31日黄昏,她第三次回到延安,谁知广场挤满了人,原来延安也正在疏散。一年时间,转了一大圈,吃了多少苦,走了多少路,但值得欣慰的是,她看到人民的力量,看到广大群众要从受奴役受压迫中彻底解放的信心。
在延安仅仅呆了三个多月,1947年3月,又随着队伍开始行军。延安,三进三别!呆了近八年,是在这里才开始懂得生命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她永远想念着这个地方!3月18日,她们撤到安塞乡下,看到一批一批的飞机飞向延安,传来轰隆隆的爆炸声。紧急通知个人尽量简装,其它东西一律坚壁。她迟疑好一阵,硬是把写了一半的十多万字的书稿打在背包里。每到一处,她总是摊开笔记本,握着笔,拿木板、砖头当桌子椅子,赶写文章。半年后,她写成了长篇纪实小说《工作着是美丽的》上半部分。
三十年代末她曾想写一个‘五四’时代的中国女性,女主人公跨越好几个伟大的时代,直到抗战,继续前进,想从这样一个女性身上,反映出时代的一角。《工作着是美丽的》的小说以自己生活为线索,以本人经历为原型,在我们这样一个封建传统极深、革命斗争极艰难的国家,一个女知识分子所走过的曲折不平而又不断前进的道路。在艺术上,这部小说很有独特风格,它突破一般小说的框框,全篇没有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也不着力描写人物的音容笑貌,一贯到底的人物只有李娜裳一人,故事、人物仿佛信笔而写,给人十分真实之感。行文充满散文美、自然美。特别是她得出的结论:“人的思想是可以改造的,人的品质也是可以慢慢改造的,……从前,我也觉得人生对我有很多不公平,现在我不再那么想了,我也有我自己的幸福。从前,我找的是我个人的幸福,今天,幸福是属于大众的,在大众的幸福里,我也分得一份;并且,只要健康,还能够工作,也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今天读这段话,不是更能激发我们的思考吗?
此后,陈学昭经组织安排再到哈尔滨,并于1948年2月收到经邓颖超、蔡畅转来年轻时的好友蔡柏龄一年前写来的热情洋溢的信,更激起她对于到欧洲工作的向往。7月底,她接通知让她准备行装,取道苏联、华沙,再到巴黎。然而,就在临出发的前夜,组织上又紧急通知她取消出国。
如果她去了欧洲和蔡柏龄结合;如果她改搞外事工作,也许走出的是另一种命运轨迹。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此时已是1949年7月,经组织安排,她从东北到北平、天津,最后回家乡浙江,立即投入余杭农村剿匪反霸斗争和土改工作,身在群众之中的陈学昭,感受到贫苦农民对土地的迫切要求,亲眼见到他们在斗争中的成长和提高,成为土地的主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便清晰地站立在作家的面前。回到杭州,根据这段生活积累的素材,她写出近三十万字的《土地》初稿,经过不断修改,压缩成十五万字,交给人民文学出版社。1952年3月又下到正办互助组的杭州梅家坞龙井茶区?和农民一起生活和劳动,到1956年完成长篇小说《春茶》上集。她坚韧不拔地向生活汲取创作营养,清晰地描绘了农村社会变革的崭新生活画面。作品中倾注了作家对农民的深厚感情,着力表现他们对共产党的爱戴,对社会主义道路的追求以及坚强不屈的民族自尊心。
这期间,陈学昭担任了全国政协特约委员、中国作家协会理事、浙江省文联副主席等重要职务,随中国妇女代表团去苏联参加十月革命节,陪同法国著名作家萨特到各地参观访问,写了不少散文、游记、随笔。1954年在梅家坞她把1942年以来写的诗选出十四首结成集子《纪念的日子》出版。这一首首抒情诗从法国到中国,记录了作家的心声,可爱的巴黎遭到法西斯践踏,战友壮烈牺牲;八路军又开辟了一个解放区;胜利的凯歌,动人的消息又传来……痛苦和欢乐都在她的笔下铸成诗句。
然而,历史常常无缘由地折磨人!1957年3月,中国作协党组书记邵荃麟来到杭州登门拜访,鼓励她在大鸣大放会上讲话,她随意讲了几句,其中有“省委对文艺工作不够重视”,成了她恶毒攻击党的罪证,被开除党籍,定为右派分子,被赶出原来的住处,停发工资,取消公费医疗。她写的著名的自传性小说《工作着是美丽的》,刚重版就在书店被封禁,她翻译的童话《〈噼啪〉及其它故事》本已付印,也被拆版。之后,陈学昭又被责令到绍兴县文化馆当扫地抹桌的清洁工,黑夜看管房子。“文化大革命”中,她的遭遇更惨。她的长篇小说《工作着是美丽的》和丁玲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周立波的《山乡巨变》、杜鹏程的《保卫延安》等,都被诬蔑为“大毒草”。残酷的折磨,并没有把陈学昭压倒。那些年,只要遇到可以说一两句心里话的老同志,她就会含着热泪说:“要活下去!活下去!”这里除了信念在支撑她之外,就是前辈、友人、同志的关怀。几十年来,茅盾和周建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没中断过和她的来往。就在错打成右派期间,周总理也十分关心她的问题。生活虽然给过她许多不幸,但也收获了许多友情。80岁寿辰时,陈云曾亲笔书写条幅赠送她,内容是白居易的《放言》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邓颖超与陈学昭留影
1979年2月,错划右派问题得到改正,恢复了党籍,她离开了杭州大学,到省文联从事专业创作。10月参加了第四次全国文代会。
对过去的不幸,既不去管,也不计较,她说:“只要一息尚存,我要继续战斗,继续工作!”1965年以前,又断断续续写《工作着是美丽的》第二部,中间经过多少波折,陈学昭把满头的黑发都写白了,终于在1979年,两卷才得以合出,它生动具体地反映出从本世纪初到七十年代末,在我们这样一个封建传统极深,革命斗争极艰难的国家,一个女知识分子所走过的曲折不平而又不断前进的道路。?
1982年,蔡柏龄带着家人回中国探访。两位迟暮老人回忆从法国分手后四十五年的沧桑人生,含泪总结说中国是一个习惯在苦难中挣扎的民族,人们能痛到受伤的心里结了茧,冷得连什么都感不到了,还是不知道吸取教训。这个结论真需我们深思。
1991年10月10日,陈学昭走完了她生命旅程的最后一天,讣告上写道: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现代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顾问、全国文联名誉委员、浙江省文联名誉主席、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陈学昭在杭州病逝,终年85岁……她是一位有成就有影响的女作家,在中国新文学史上留下闪光的足迹。
2015.10.30—11.13于新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