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古城遗址
2005年11月，我有幸随陕西新闻代表团访问西欧，第一站就到了意大利的首都罗马。
罗马，是欧洲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因建在七个山丘之上，故又有“七丘城”之说。罗马还被称为“永恒之城”，一是说罗马立于不败之地，二是说罗马的文明永存。
踏进罗马，看了许多、听了许多、也想了许多，“条条大路通罗马”不仅是地理的概念，确实反映了古城罗马的魅力。这里是巨大的露天历史博物馆，有千姿百态的残垣断壁、有深厚凝重的圆顶教堂、有巧夺天公的雕刻艺术、形态各异的喷泉、辉煌的宫殿和珍贵的名胜古迹。她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几千年如一日地蹲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诉说着“那时候……”
每个城市都有它自己的来历，罗马更有一段神话般的传说。罗马城的城徽是一只母狼哺育两个男孩的画面，每年4月12日举行盛大庆典时，人们都举着同样的标记来纪念母狼，反映出母狼是这座城市的母亲。
也许这是较权威的版本：相传在古代，特洛伊城被希腊攻破后，特洛伊王子埃内亚乘船逃往海上，不料海风来了，越吹越大，船失去了方向，稀里糊涂被吹到意大利台伯河的入海口。他看到这里有宽阔的河流，两岸是茂密的森林，就决定上岸定居，子孙繁衍，成了罗马人的祖先。
世袭统治的埃内亚后代传到努米托雷为王时，他的弟弟阿穆利奥篡夺了王位，驱逐了努米托雷并杀死了他的儿子，逼迫侄女蕾娅·西尔维亚充当终身不准结婚的女祭司。但西尔维亚偷偷爱上战神并同其结婚，生下一对孪生兄弟罗莫洛和瑞穆。阿穆利奥得知后杀死西尔维亚，将一对孩子装到竹篮里扔进正发洪水的台伯河中。竹篮飘呀飘呀，不知怎么飘到了岸边。饥饿的孩子哭声惊动了一只来河边饮水的母狼，它将孩子用嘴叼走，并为他俩哺乳，养大了孩子。两兄弟练就一身武艺，杀死了残暴的叔叔，为母亲报了仇，并迎回了外祖父。
努米托雷重掌王权，将台伯河左岸的大片土地赐给外孙，让他俩共建新城。兄弟俩就在七座首尾相连、风景秀丽的小山上建起了小城，后来又合并了梵帝冈等四座山丘，修建了城墙和广场，形成了规模宏伟的新城。在建城的过程中，兄弟俩又发生分歧，为当新城主宰，罗莫洛杀死弟弟，故罗马就是以“罗莫洛”演变而来。
这个故事让人听了凄惨惨的，宫廷的杀伐争斗中外概没能外，但这是罗马之根，也就一代一代流传下来。
初进罗马，总的感觉是陈旧。
陈旧也有程度，罗马的陈旧有些古老，街道两旁的房屋都不高，墙壁没有艳丽的色彩，一律的斑斑驳驳，结成了风霜岁月的一层老茧。有的房屋摇摇欲坠，让人走到跟前都有些胆战心惊，但内部却钢筋铁骨。街道不甚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竟是一片废墟，那里是古罗马城的遗址，现在能看到的是断壁残墙，堆堆瓦砾，只有那座高高的大理石石架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
这就是罗马，似乎缺少大都市高楼林立的气派，连街上跑的汽车也显得低档寒酸。但踏响每一块发亮的花岗岩石砖，就会唤醒许多尘封的故事，让心灵的屏幕上映出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物。
现代是一种景致，古老自有古老的韵味。在罗马住了两天，我发现罗马人陶醉于他们古老的韵味。就说住房，城里的房屋大多在百年以上，年代愈久远的房屋价钱愈高，正好把国人新与旧的观念打了个颠倒。
余秋雨先生在总结这一切时说得很精辟：“罗马的伟大，在于每一个朝代都有格局完整的遗留，每一项遗留都有意气昂扬的姿态，每一个姿态都经过艺术巨匠的设计，每一个设计都构成了前后左右的和谐，每一种和谐都使时间和空间安详对视，每一回对视都让其它城市自愧弗如，知趣避过。”
面对着那一片大的废墟，你一定能想象到它当年的宏大和雄伟。我敢断言，世界没有那一座城市愿把那样空旷的废墟保留在市中心，只有罗马。这里留住了一段辉煌，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奴隶制罗马大帝国，联想到凯撒、奥古斯都、图拉真和哈德良等震耳欲聋的名字。那个尤利乌斯·凯撒从年青时就希望像亚历山大大帝一样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宏伟帝国，靠出众的演说天赋及对司法、政治熟悉，出任罗马执政官。执政第一天，提出土地法，受到民众支持。他还实行激进改革，下令开凿运河、修建图书馆、重新制订年历。随后，他远征高卢（古代法兰西和周边地区），纵横捭阖，统治了现在的意大利、西班牙、法国、比利时和德国、英国的部分地区。他还追到埃及，与埃及女王生有一子，横扫了地中海沿岸。他在元老院被政敌刺了23刀身亡后，他的养子屋大维来了一次更大的动作，以“恢复共和”为号召，平定群雄，使罗马帝国横跨欧、亚、非三洲，有了200余年的“罗马和平”。这种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自然也使当年的建筑有一种宏伟和睥睨一切的感觉。
离古罗马城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保存最完好和完整的古罗马建筑——万神殿。这座两千多年前的著名建筑，是奉马尔科·阿格里帕总督之命纪念罗马帝国的开国皇帝奥古斯都远征埃及的战功而于公元前27—25年修建的。这是用来供奉宇宙主要神祗的寺庙，从前面望去，有16根巨柱支撑着古希腊式的三角形门顶，每根石柱都用整块花冈岩雕成。主体建筑是圆形结构，上面罩的圆形顶是世界古建筑中最大的。万神殿的墙壁很特别，从下往上逐渐变薄，墙壁内有意大利国父埃马努埃尔、国王翁贝托一世与皇后以及十儿位皇帝的陵墓，为纪念文艺复兴时期的杰出画家，拉斐尔的骨骸也藏在这里。
漫长的历史中能使古罗马的建筑保存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这需要认识的代代相传，需要毅力与耐性。当我们在这样的胜迹前赞叹时，心中生出深深的遗憾，我们也有第一个建立中央集权的秦始皇，有汉唐盛世和威震欧亚的元帝国，可要重现辉煌，只能从史册的文字中寻找。即使到了目前的旅游年代，不少人为了政绩热衷的是在旧的土地上建一座“现代化的新城”，看看罗马不知是否有些启迪？
紧挨着古罗马城遗址的是被称为世界八大古迹之一的科洛塞奥竞技场，又叫斗兽场，是迄今为止留存的古罗马建筑中最卓越的代表，也是古罗马帝国的象征。
时间把淡黄色的大理石墙体变成了黑色，墙体的不少地方已经坍塌，只有一侧还保留着完整的外壳。我绕着这座占地2万多平米的圆形露天剧场观看时，只看到无数的大圆柱和圆柱间的大理石拱门，让你感到气势非凡。听介绍，竞技场里面可容纳8万观众，分为四层，下面的两层是包厢，遇到重大活动和比赛，皇帝与外宾坐在最下层，二层是贵族座位，三层公务人员，最上层才是普通平民座位。
竞技场是公元72年开始修建，是罗马帝国征服耶路撒冷之后为纪念其盛大武功，强迫8万多犹太俘虏修建而成，是斗兽、赛马、竞技、阅兵、歌舞的场所。后来，渐渐变成帝王、贵族和奴隶主用角斗士的生命寻欢作乐的场所。
在围着竞技场转的时候，我似乎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向我扑来。我突然想到《斯巴达克斯》一书中对那场面的描写。一个个奴隶角斗士精神抖擞地上场后，一会儿互相搏斗，一会儿与饿了儿天的猛兽搏斗，打不死猛兽就要活活被猛兽吞噬。活人之间、人兽之间的残酷搏斗，使场内血迹斑斑，不知多少角斗士惨死场中。据史料记载，公元249年，在庆祝罗马建城一千周年的时候，共有200多名角斗士、32头大象、60头狮子、10只猛虎、6头河马、40匹野马、10只狼死于搏斗，这里是奴隶们被杀的屠场，我无法想象，那些帝王、贵族和奴隶主是怎样兴高采烈地坐在那里欣赏这一惨景！
不忍目睹、无法目睹，我只是在场外转了一圈再也没有勇气踏进那洞开的大门。
那天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分，我们来到西班牙广场。这里位于市中心。17世纪时，西班牙驻梵帝冈大使馆坐落在这里，广场因此而得名。这里有许多小街巷，店铺林立，而且有雪莱和济慈博物馆，游览的人摩肩接踵。广场又有一个斜坡，用137级石阶铺成，被称为西班牙大台阶。因为电影《罗马假日》里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吸引了许多的游客。
对于我来说，大台阶没有更多的吸引力，我早已过了浪漫的年龄，没有去寻找温馨的兴趣。但我仍想在这里感染一下浓浓的文化氛围，因为拜伦、歌德、巴尔扎克、司汤达、李斯特等大师在附近住过。英国大诗人济慈就是在大台阶右边的房子里与世长辞的。紧挨台阶下部的是石舫喷泉，泉中有一石舫，是意大利著名雕塑家贝尔尼尼的父亲彼得罗创作的，引得人们纷纷在此留影。
有人说，罗马有三多，除去雕塑、教堂外，还有喷泉。据统计，罗马城内星罗棋布着3000多眼喷泉，给古城增添了迷人的色彩。从西班牙广场拐过一条小巷，就到了著名的特雷维喷泉。那里人山人海，把喷泉围得严严实实。我和同伴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了进去，搭眼一看，真是美不胜收。
喷泉背靠一栋古老建筑物的底层，听说是波里公爵的楼房。波光粼粼的泉水对面是一组精美的大理石群雕，表现了海神得胜的景象。中间是威严的海神像，他站立在大海贝上，海贝由众神和两匹骏马拉着通过凯旋门。两旁是两座象征富饶和安乐的两尊女神雕像。富饶女神的雕塑表现了阿克里帕总督批准修造水道的情景。安乐女神的雕塑则表现出一名少女给罗马军人指点水源时的情形。再往前是四尊女神浮雕，代表了一年中的春夏秋冬。在海神的前面，是喷泉的主体，泉水从四面八方的石隙中涌出，漫过层层岩石，汇成很大的清池。泉石之间还雕有两个勇敢的驭手，正驾驭两匹长着翅膀的烈马破浪而出，让人感受到惊涛骇浪正奔涌而来。按照习俗，游人背向喷泉投一枚硬币，若能投入泉水中，就有重返罗马的幸运，可惜刚来欧洲，身上连一毛钱的欧币都没有，也许注定没有再访罗马的可能。
在罗马参观，有两个地方不能不去。一个是祖国统一台，一个是民主广场。
祖国统一台位于市区最热闹的威尼斯广场。11月的广场草坪绿草茵茵，给古城注入许多生机和活力。广场南侧有一座巍峨的大理石建筑，像一座宏伟的宫殿，拾级而上，第二层的正中高耸着一座高大骑士镀金铜像，这就是意大利国王埃曼努埃莱二世和无名英雄墓，人们又把它称为“祖国祭坛”。埃马努埃莱二世是领导人民赶走外国占领者而统一意大利的开国国王，1870年，意大利实现了国家统一，这座纪念碑成了国家独立和统一的象征。登上最高层，可以眺望罗马市容，看到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就在不远处，祖国统一台与大教堂遥相呼应，把历史与现实紧紧连在一起，别有韵味。
罗马的景点星罗棋布，但大多在罗马古城之中，距离不算太远。离开祖国统一台，不一会就来到被称为民主广场的地方。欧洲的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并不大，有的三角路口稍稍宽阔一些，就被称为广场，不像天安门广场或是许多新市区开辟的巨型广场。
民主广场面积不算大，一座精美的教堂式的建筑正在维修，广场中间有高高的方尖碑，还有三组大型雕塑，刻画的是一些神话故事。
广场很是热闹，两边摆满了卖小吃、啤酒、咖啡的小摊，还有一、二十位街头画师排成两行，跟前都摆满自己的画框。有顾客来，他们会耐心介绍，若要画像，就可在椅子上坐下来。我看到一位金发女郎坐在那里，年老的画师饱蘸颜色，不一会就绘制出一幅人像，画得惟妙惟肖。不远处，是几家街头表演艺术家正在表演，也吸引了不少观众。
民主广场的气氛是温馨的、自由的，让人看到了罗马的另一面。听介绍，凡是对政府有意见的，都可以在这里发表，言词多么激烈也不会引来麻烦。政府的权力也受到民众的限制，一切决策都得符合民意。罗马市要拓宽一条大道，两边都已修好，可就是有一小段因老住户多，一直通不了。最后没办法，只好进行全民公决，一公决，又没通过，这条路多年来就这样搁置下来。
参观完这两个景点，对人的触动很大。一方面是强调祖国统一，似乎是要统一全国的行动。另一方面又提倡民主，使国家成了一个矛盾体，罗马前进的动力到底是什么，倒让人费解了。
2006.1.10黄陵
（原载散文集《彼岸圣诞》）
罗马古城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