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散文集《生命放歌》
早就想对李玉胜的散文说点感受,可惜一病耽搁了近一年。去年,曾断断续续读过其中不少篇章,正要读完时,不料病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我击倒,也就将那点感受埋在了肚子里。在今年六月初的一个不凉不热的日子,我又重读这本书,立即走进了玉胜的世界,沉入到他感情的海洋里,禁不住打开电脑敲打着心中激情。
玉胜长得五大三粗仿佛一座铁塔,给人的印象是风风火火的粗人形象。从他的经历来看,为糊口卖过烧饼、拉着破架子车拣过石头,也穿过橄榄绿的军装成为军人,还当过8年的乡镇干部,小半生的经历历确实缺少了文质彬彬。在我和他的接触中,我知道他是敢说敢干、雷厉风行、有魄力、有干劲的铁汉子。特别是担任宝塔区文联主席兼作协主席后,把一个不起眼的单位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在省内小有名气。他不但干好本份内的工作,还承担了市作协的不少工作,这令我十分感动和感激。
武人李玉胜不仅有“武”的一面,但他在感情的世界里其实是很细腻的。读他的散文,少的是大江东去,多的是潺潺的涓流,像是从深山幽谷中流出的清亮亮的溪流,能看清水中绿绿的水草、山石甚至小鱼、蝌蚪,但溪流有回旋曲折、有跌宕急缓,水流不大却反映出万千世界。
好的散文,必须让读者读得有滋有味。那种懒婆娘臭裹脚一样的散文,那种白开水一样的散文,那种弯来绕去不知所云的散文,我向来是不愿读的。而有滋有味的散文,抒的是真情,说的是真话,文字能打动人,且能耐人回味。玉胜的不少散文,我以为是让人能反复玩味咀嚼的。
苦难是人生的磨刀石,苦难也是创作的巨大财富。正像他在《后记》中说的:“苦难并不是灾难,它是一种财富,经历越多,故事越多。”从社会的最底层一寸一寸浮出水面的李玉胜,不羞涩、不掩饰,将自己的过去,将经历过的苦难毫不隐瞒地写出来,本身就令人感动。苦海无边的童年、趴在人山人海的灰渣堆上争抢蓝碳;做贼似的拉运石块、连人带车翻进冰河里;为了卖烧饼,大冬天睡在四面透风的瓜棚里站着蹲脚到天亮……在他的作品中,没有花前月下的窃窃私语,也没有小资们搔首弄姿的无病呻吟,有的是大多数人没经历的苦难,这些苦难使人显得卑微、低贱,玉胜却如实写来,读了后,不但没有丝毫的“看不起”,反而在感动之余触摸到一个不甘沉寂、敢于拼搏、勇于奋进的灵魂。他的奋斗终于有了成果,也让读这本书的人得到振奋。
玉胜是一个很重感情的男子汉,他把一腔热情洒在陕北的黄土地上,献给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父老乡亲,《陕北汉子》《陕北写意》《宝塔山上好风光》《延河源:圆了我们家园的绿色梦》就是高亢激昂心曲。他的几篇写亲情的文字,我以为是很到位很感人的。《林渠》这篇散文不只是献给母亲的赞歌,更是活画出含辛茹苦、顽强与命运抗争的陕北女性的伟大形象。性格倔强的母亲“不愿靠施舍度日,也不愿让更多的人白眼她的生活,”“她不愿做月亮,因为女人不是月亮,她要太阳,撑起一片蓝天”,“她心目中没有困难,只有奋斗,她从没有流过眼泪,只留下伤疤”。当她把林渠的周围都栽满树而要离开时,乡亲们都赶来帮忙,作者加进了一个细节:“在离开窑院时,母亲不时回头凝望,走了几步,突然又返回去抱住硷上一棵柳树大哭起来……那条与我们患难与共的老黄狗虎虎不停地叫,时不时在空中跳起。”读到这里,谁能不热泪盈眶!这篇散文可以说是感人至深的。《妻,我想对你说……》也是一篇情真意切的散文。他和妻子的“感情履历中没有激情和浪漫”,甚至在双方家长坚持订婚时还弄得不快,但妻子用陕北女人的大度、善良、忍耐融化了他。尽管在订婚第一年妻子到部队探望时只说了三句话,尽管在乡政府的8年妻子没打过一次电话,尽管妻子忍受着生活的煎熬靠一个女人的柔韧的肩背着一袋袋米面往高楼和高山上给各用户送,但她没有怨言,还说“如果对这桩婚姻不满,可以随时来信解除婚约。”这样的胸怀不但打动了玉胜,我相信会打动每一个善良的人。书中的《心中的红叶》《遗憾》《生命没有预期》等篇,不管是对“红颜知己”的单相思,还是出于善心对残疾人的那一分无法实现的“爱”,都能使人感到情真、性善、意美,细细品味才能悟其妙处,也使人感到一个赤诚男子的可爱。
在这本集子中还收录了不少的游记,让人看到不少的人文景观,令人赏心悦目。
游记,是近年来十分活跃的一种文体。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外出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写游记的人也越来越多。一些人以为游记很好写,“到此一游后”抄几段“解说词”,就是一篇文章。我以为,游记人人能写,但要写好,要写出人们在自然与社会相融合的历史空间中的思考,是很不容易的。正像散文理论家佘树森说的:“游记作者,总是同那些著名风景画家一样,既敏于精细观察,抓住山水的‘眼睛’,又善于咀嚼吟味,透过这‘眼睛’,发现其中同自己的心意相一致的思想,并将自己的性灵,淹入在天光、云影、山色、泉声……等大自然之美的谐调里。”做过多年新闻工作的玉胜自有一种记者的好作风,他能边看边记,边记边思,边思边写,他的文章都是刚出炉的“新鲜货”,能在寻常的景物中看到新鲜的亮点,自然能引人入胜。像《南国行记》,洋洋6000余字,写出9个景点的迷人之处。《西部叙话》参考《客纳斯传说》和《新疆风物志》,把曲折的故事插入景点中,使散文的容量大大加强,增加了文章的趣味。他写新疆、写天池、写庐山、写张家界……除让读者领略美景外,也给人一定的启示。这中间,我以为《贺兰山·黄河·戈壁滩》最有深度。也许是他当兵时对这一带熟悉,感悟也深,得出“雄踞北方大地,给生活以解读,给生存以诠释,在荒凉与平凡中,呼唤人们去创造,去奋争,留住生命的根”,读到这里确发人深省。
写完这篇短文,正是午后,太阳从几天的阴云中露出笑脸,热浪渐渐弥漫了四周。仔细一看,恰是端午节,远远近近飘来粽子的清香使心胸淘洗得干干净净。巧的是,一位文友给我的手机发来短讯,其中有这样几句:“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儿人,至今思屈原,孤独江畔行”,诗写得不算好,却符合节日,更符合文字苦耕者的心意。搞创作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似乎真有些孤独,但总有如我辈这样的痴迷者,我想,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前面的路一定会越走越宽。我期望笔耕不辍,更多地读中外名著,更深地思索,不断扩大视野并探索自己的路,向读者奉献更多甜美的新果。
李玉胜(左)参加中国作协会议时与黄亚洲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