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刘江散文的艺术特色
时不时就看到文友刘江在报刊上发表的散文,那写欧洲的、写秦直道的、写子午岭的……篇篇情真意切,动人心弦。连续地“触电”,使我不山重新捧读他的散文集《永远的印记》,还翻阅他博客上的散文,就像看着一条清亮的山溪水在眼前流过,他的人是本色的,文字是清亮的,心灵也是清亮的。
我和刘江同生于古丹州那片古风犹存的土地。县川里的那条仕望河像一条绿色的飘带缠绕着座座青山,这是黄土高原上为数极少的清水河。也许是祖先盼望这片瘠地多出儿个高官,才起名叫仕望河,可几千年来并未出一个高官。官未出,但乡人们崇尚文化人的传统代代相传,因而才有了“文出两川”之说。既能出文,自有不少文人,虽不能追李杜,但在一方世界仍是叫得响的人物,不说以前,只说建国前夕,就有杨田农在省城西安喊出丹州人的声音。到了上世纪60年代,又有丁工、任柏林诸君步入文学的殿堂。进入70年代,在北京知青朱凌和白随启的组织鼓动下,一帮文学青年如王天翔、白玉奇、刘江、张宝泉、赵伯涛、侯波等掀起小城创作的热潮。后来马至融、兰一斐诸友将丹州文学的种子撒往更广广阔的土地。在这些人中,刘江也属于佼佼者,他在电视台主管新闻,使新闻节目办得有声有色,空闲时间坚持文艺创作,不时爆出篇篇佳作。也许我俩同属于新闻战士,一生不停息地在两股道上奔跑,交往也就更多。
余秋雨曾把文学比作“山间佛庙”,山门口总出现“朝香客”。刘江就是那朝香客。在他家中断了经济来源回乡劳动的苦闷日子里,他想将自己的生命感受写出来和别人交流,萌生出创作的欲望,在知青大姐朱凌的帮助下开始了创作。20多年来他的诸多文字,证实他是一个心地干净的忠厚人,他的文章宁静醇厚,朴素而又亮丽。
读刘江的散文,篇篇都是他敞开心灵后溢出来的诗情,都有对生活最热烈、最诚挚的歌唱,字里行间流露着浓浓的乡情、亲情、友情。他挚爱自己的家乡,在《汾川水流长》《木瓜的记忆》《稠酒》《举不起的手》中用饱满激情的文字抒写出对家乡的爱。爱家乡并不庇护家乡的短处,在《丹州人》中他大胆呼吁重塑丹州人的性格,“在历史的发展与道德之间积极寻找生命的热源”,袒露出一个游子的赤子之情。特别感人的是他写亲情的文章,如《祖母祭》《蓦回首》《瑞雪》《父亲》《母爱如山》《岁月如风》等篇什中,写了他的祖母、外祖父、父亲、母亲、岳父母、妻子,虽都是日常小事,但寥寥数语就刻画出人物形象。
散文写人,不同于小说和戏剧,不要求曲折的故事情节,不设置矛盾冲突,也不一定把人物的衣着、外貌作细致描写,可以用能表现人物性格特征的简洁语言和典型细节来勾勒出人物的轮廓,类似于绘画中的速写。长期的新闻工作使他练就了速写的本领,他写亲人的篇幅都不长,但人物形象跃然纸上。写祖母,说“留在我骨子里的那些东西使我念念不忘”。她不但用传统的观念教育孙子,固守着“娃在跟前才是福”的旧俗,骂带爸爸出去工作的人是“黑贼”。一天能织一丈二尺布的母亲坚持“女人在家的品行就是男人在外的名声”,她勤俭持家,水得自己挑,柴得自己拾,鞋得自己纳,布得自己织,做饭时发现锅里有一条蛇惊慌失措。写父亲在回家时她“手里握着两只雪白的鸡蛋,正躬着腰身艰难地从低矮的鸡棚里钻出来”……这些小事肯定是他记忆深处的亮点,是常萦于心的沉淀。读这些散文让我想到我的外婆、我的母亲、我的老父亲、我的舅舅、姨姨……虽然他们的经历不同,但留给后辈的感情和思维是一致的。
刘江的散文有一种飞离尘寰的思考,有一种思考之后的静寂,有一种超越时空的绵延感。往事经过多年的过滤后,写成了文字,自有他的新意。如他发在网络上的知青系列散文《想你的太太哩》《杀狗》《抓鸭子》等,不仅在语言上吸收了丹州方言如同相对而谈,还真实重现了生活,读来十分亲切。多年来写知青的文章大多表现的是苦难,而刘江没走这条老路,只是忠实地还原,写出了知青对陕北的感情和贡献,对人是很有启发的。像《中年征夫》《家是一条船》等散文,是经过酸甜苦辣后对人生的思考,也是耐人寻味的。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但不是所有生活都适宜写散文。表现生活场景的散文,要选择好的角度,才能引人入胜。特别是目前像潮水泛滥一样的游记,更应该有自己的视角,写出自己独特的感受。刘江的散文中有不少游记,他深得写好游记的诀窍,每一篇都与众不同,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在枣园、杨家岭、王家坪参观,大多要写领袖旧址,可他避开常人所写,从老柳树滴雨写起,写到永春苗圃的老红军、老游击队员告诉说,当年毛主席与毛岸英谈话的石桌旁的老柳树落雨量最大,“总觉得这自然现象中包含着某种深奥的哲理和人生的启迪”,最后落脚到“只要紧抱着脚下的热土,生命就会常存,就如同那老柳、如同那柳雨一样”(《柳雨》)读来韵味无穷。再如《梦》,满以为写的真是一个梦,读到最后才知他写的是郭东村。对于一些著名的景点,作者深入挖掘其内涵,流泻出打动自己心灵的文字。就像作于2000年《橘子洲头风雨稠》一篇,将毛主席的两首词巧妙地联系在一起,说毛主席的革命步伐一直踏着诗歌的韵律,“以诗人的浪漫情怀与军事家、政治家的谋略气度在华夏大地上书写下了历史的千占绝唱”,从而得出“湖南是一个政治寓言”,“更是一个诗国”的结论。这样的文章读后,如同饮用了一杯新沏的龙井茶,口齿间留下的清香久久不散。他的见解是新颖的,过了两年,果有《诗人毛泽东》电视连续剧问世,真应了“英雄所见略同”的古语。
作为同行和文友,自然也不应掩瑕纰。我们毕竟是从事多年新闻工作的,新闻的惯性使我们的文章中少了艺术的色彩,不少文章只注意简练,而少了“玩味”。用几十个字表述故事,谁也不会有什么文采,只有讲的复杂,才能表达自己微妙的情感,才能练出自己的风格,这可能是文学创作的秘诀,让我们共勉。
2007.11.21于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