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邂逅常常勾起无尽的回忆。有甜蜜,有苦涩,有时是星火花,随着意外的相逢燃了起来。她面对着红红的蜡烛,小小的光焰桔红桔红的,又猛地跳了几跳。这几跳,跳得欢快,跳得轻盈,完完全全与音乐溶合在一起。那歌曲是有名的《真的好想你》,舒曼地、缠绵地、活脱脱展示出自己的心境。她不能自己,竞在歌声巾溶化了。
是那本奇妙的书撩拨了她。过去,爱情的甜蜜似乎很遥远了,那都是年青人的事。而自己已到中年,或许已知天命,不该再有非份之想。但是,罗伯特·金凯与弗郎西斯卡·约翰逊的故事吸引了她。在那异国的土地,在那座廊桥下,那四天刻骨铭心的爱情经历深深打动了她,不由得想到了过去,回味岁月的甘甜。爱情是什么?一个现实的问题敲击着她朦胧的心,她无法回答。生命历程中的几十年,是在懵懵懂懂中走过来的。她从未体味过初恋的甜蜜,也未品尝过新婚的喜悦。在那个年代,作为黑帮子女是无权享受这一切的。整天的批斗会,整天的“斗私批修”,把人心都变得冷冰冰的。那时,她只想找一处安全的巢,在里面躲起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几千年的古训教育了她,她知道这是无法躲避的现实,也是自己最终的归宿。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一个媒人定下她的终身,她糊里糊涂地过了门,走前,长长地哭了一场。是哭自己的命运?还是哭上天不合理的安排?都不是。她只是感到胸中有股股闷气,不发泄是不行的。婚后还算好,丈夫虽不是小城里的精英,至少也不是窝囊废。他们就这样如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在柴米油盐中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在晨曦和晚霞中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又是那个罗伯特。罗伯特的影子深深印在她的心中。她在心中为自己塑造着罗伯特的形象,也编织着自己罗曼蒂克的梦。
爱情是什么?不就是一种幻想!那些文人们为了“价更高”的爱情,不知编造了多少曲折缠绵的故事。又有多少痴男怨女为爱情殉情。可你真的经历了体验了,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种憧憬、一种希望、一种追求。多少死去活来的情男情女,真的走到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淡漠了。人们屈从于生活,屈从于柴米油盐,就把浪漫丢得一干二净。信誓旦旦的誓言成为一生中的痴话。
然而,罗伯特的故事少了那种海盟山誓,少了那种惊心动魄,有的只是实实在在的爱,是一种真实的具体。尽管只有短短四天,他走后再未回到廊桥来,但弗郎西斯卡永远珍视它,以使这四天刻骨铭心的爱激励自己,鼓舞自己。我也拥有过爱,我也经历过爱,只这一点就满足了,成为她永生回味无穷的事儿。
他就是我的罗伯特!她的脑海里猛地跳出这样的念头。猛一回神,又为这样的念头害羞。她和他见面是久远以前的事了,也许是十几、二十年吧。他不是那种花花公子,也没有什么华丽的服装。她是在听过他的一次讲演后深深触动心灵的。他没有口若悬河,只是有条有理地讲着。从他的讲演看出他头脑清晰,有一一种摄人的力量。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厚厚的嘴唇显出他的忠厚和坚毅。人的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不知为什么她愿意把他当成自己的白马王子。然而,事与愿违,两人分居两地,时断时续的接触毕竟产生不了爱情。
爱情是什么?是一种向往,是一种追求。她不是厚颜无耻的女人,在生活的轨迹上她是清白的。她不是昏昏无知的女人,在工作中创造的成绩引起不少女同事的嫉妒。事业和家庭对她可以说一帆风顺了,唯一的缺撼就是爱情。弗郎西斯卡在生命的中年寻找自己的偶像,她呢?望着眼前的蜡烛她心动了。但她又犹豫不决,他还能认识自己么?他就在自己的隔壁包厢里,与同伴一起欢跳。只要自己……
其实,在隔壁包厢中的他心情也不平静。当与她再一次相遇时,他的心不知为什么猛烈地跳起来。古人说,人生姻缘前世订,是不是真的有冥冥之神在暗中操纵,灵魂与灵魂总是相通的。虽然过了十多年,他看她还是那么年青充满活力。她的眼中总有勾魂的手牵情的线。她虽然显得胖了些,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但他眼前总幻化出她以前的影子:光润的手臂、圆润的脖子,具有成熟女性惊人的魅力,浪漫而又美妙。
又是《真的好想你》,不知什么原因,今晚的卡拉OK都点的这支曲子。世上真有那么多不幸的人么?管它呐,人生不能耽误。过去的岁月已浑浑噩噩地走过来了,今天得重新开始。她整了整衣服,理了理鬓发,象是一位少女走过去相邀他共舞。她感到他的眼睛一亮,无声的眼神已袒露出内心的一切。他俩相拥着走下舞池。
乐曲换了,换成了“哥哥你坐船头啊,妹妹我岸上走……”她或他都觉得这歌声唱出了自己的心声。
200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