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一日比一日深。风,一日比一日劲。当我绕着丰台花园的甬道漫步时,浓浓的秋意像是斑驳衣褂包裹了我。杨树已褪去它绿色的外衣将刚劲的身躯伸向天空;树用它红透的树叶向世界进行最后的宣泄;湖中的荷花早已偃旗息鼓,连漂浮在水面的扇形园叶也打捞上岸……
心绪自然的清凉了。
我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眼前一亮,甬道两旁的花开得正艳,紫红色的花像一个个小灯笼把绿树打扮得花团锦簇,一股清香淡淡的,却似水沁濡了我的全身。
老妻说:“那是木槿花,咱们院子不就有么!”
噢,细一想,院子的墙角下,确有几棵木槿树,只是地处偏僻,不大引人注意。
每天都到丰台花园散步,只看到好多树叶全落了,可木槿的花还照样开着,那婵娟的样子楚楚动人让人消魂。对于木槿心中油然而生出一份怜爱,很想在古诗词中找到它的踪迹。可惜,古人写木槿的诗大多是凄凉的,白居易的《叹槿花》写道:“朝荣殊可惜,暮落实堪嗟。若向花中比,犹应胜眼花。”李商隐的两首槿花诗总把花与女子幽怨连在一起,你听他那深沉的叹息:“风露凄凄秋景繁,可怜荣落在朝昏。未央宫里三千女,但保红颜莫保恩。”“燕体伤风力,鸡香积露文。殷鲜一相杂,啼笑两难分。月里宁无姊,云中亦有君。三清与仙岛,何事亦离群。珠馆薰燃久,玉房梳扫余。烧兰才作烛,襞锦不成书。本以亭亭远,翻嫌眽眽疏。回头问残照,残照更空虚。”而写得稍稍清朗的当数李白的《咏槿》,怪不得,花园的主人竟把此诗刻在园中石碑上:
国花笑芳年,池草艳春色。
犹不如槿花,婵娟玉阶侧。
芬荣何夭促,零落在瞬息。
岂若琼树枝,终岁长翕赩。
我也曾到外国文学大师们的书中去找寻佳章丽句,比如写过“大自然的诗”的法国大师米什莱,以描写大自然花草树木而名闻遐迩的俄国作家普里什文,或许大师们生活的环境中没有木槿,也只能悻悻而罢。
为了弄清木槿,我去查阅《中国树木志》,在知识的海洋中终于舀起一瓢水。木槿,又名面花、朝开暮落花、喇叭花、佛叠花、鸡腿蕾、白牡丹、篱障花,朝鲜人称其为“无穷花”,古人赞它“日新之德”。是落叶灌木或2—3米的小乔木,起源于非洲大陆,主要分布在热带和亚热代。叶三角形或菱状卵形,花大,直径5—8厘米,花期长,从6月一直开到10月,而且花甚多,虽每花开一日,但每天都有大量花开……
多少日子来,每天都看到满树的鲜花蓬蓬勃勃,却并未发现是朝开暮落,也从未在树下发现凋谢残花,我猛然想到,这木槿不是每天都对人露着笑脸么?用笑脸去面对生活,就是它最优秀的品质,无怪乎它不择土壤、不计杂草缠绕、不在喧闹声中争宠,只是静静地把美融化在清风阳光之中。
知道这些时,正是大病后在女儿家休养的日子。失去健康才认识到健康的重要。一位朋友告诉我,经历过北川地震的人最大的感受就是人活着真好。而我的感受是健康最好。前一向在电视上看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曲黎敏在讲《黄帝内经》养生的大智慧,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快乐。我们不妨静下心来,问问你是否快乐?快乐,其实很简单,就看你脸上有多少笑容。你是整天为生活愁眉苦脸,还是这也看不惯那也不服气?甚或为世事的不公耿耿于怀。世界永远不可能只有公平,世界也永远不会只有邪恶。真与假,善与恶,美与丑,永远都是势不两立的孪生兄弟。
少一点忧愁,多一点笑容,
亲爱的朋友,看一看木槿,学一学它天天对生活绽露的都是笑容,可能会成为我们健身的法宝。
让我们笑迎每一天。
2008.11.27—2009.8.16
(原载2009年9月1日《北京晚报》)
丰台花园盛开的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