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粉碎国民党军对陕甘宁边区的军事进攻

一、反击国民党顽固派的第三次反共高潮

1943年,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得到大发展的时候,国民党当局却一方面希望依靠英、美、苏的力量来取得抗战的胜利;另一方面仍企图削弱以至消灭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力量,以便在抗战胜利后继续维持其独裁统治,1943年春,国民党悍然掀起第三次反共高潮。

1943年3月,国民党以蒋介石名义出版的《中国之命运》一书,大肆鼓吹“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法西斯主义,歌颂封建时代的宗法制度和伦理思想,攻击共产主义和自由主义的主张,诬蔑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和八路军、新四军,扬言“准备于两年内决定命运”,暗示在两年内要消灭共产党和一切革命力量。《中国之命运》的出版,是蒋介石发动第三次反共高潮的舆论动员。接着,国民党顽固派又借1943年五六月间共产国际宣布正式解散之机,于6月12日指使西安劳动营训导处处长、复兴社特务分子张涤非,召集只有9个人参加的所谓西安文化团体座谈会,通过了他事先写好的攻击“马列主义已经破产”,叫嚣“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要求“解散共产党”,“取消陕甘宁边区”的电文。7月6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将其予以广播,企图以此欺骗人民,为其发动反共军事行动制造舆论。

在伴随舆论宣传的同时,国民党顽固派也加紧进行进犯边区的军事部署。6月9日,何应钦、白崇禧来西安,与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胡宗南在陕西耀县召开军事会议,确定进攻边区的作战方案。6月18日,胡宗南根据蒋介石密令,在洛川召开反共军事会议,部署进攻陕甘宁边区。会议决定从驻守河防的3个军中抽调河防第一军开赴彬县、淳化一带,第九十军开赴洛川一带,准备和原来包围陕甘宁边区的两个集团军一起,兵分九路“闪击”延安。7月2日,胡宗南电令各部于10日前完成一切准备,待命行动。7月7日下午,胡宗南部炮击陕甘宁边区关中分区驻军前沿警戒阵地。其先头部队3个师,还在7月上旬向关中地区不断进行试探性的挑衅进攻。

为了击退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第三次反共高潮,中共中央根据粉碎国民党第一、二次反共高潮的经验,继续采取针锋相对的斗争方针。1943年6月,中共中央召开会议,决定对国民党顽固派进行政治上和军事上的有力反击。7月4日,中央军委向八路军、新四军通报国民党顽固派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情况,以使各部提高警惕,准备迎击国民党军之进攻。同日,毛泽东急电董必武指出:蒋介石调集20余师兵力包围陕甘宁边区,战事有数日内爆发的可能,形势极度紧张。须立即将上述情况向外传播,发动制止内战运动。特别通知英、美有关人员,同时找张治中、刘斐交涉制止。[1]八路军总司令朱德也致电胡宗南,揭露其调兵遣将策划内战的阴谋,并要求停止反共军事部署,呼吁团结抗日。7月6日,朱德又急电蒋介石,呼吁团结,要求制止内战。电文指出:“当此抗战艰虞之际,力谋团结,犹恐不及,若遂发动内战,兵连祸结,则抗战团结之大业势将破坏,而使日寇坐收渔利。”[2]8日,中央书记处在给各中央局、中央分局的电报中指出:“中央决定发动宣传反击,同时准备军事力量粉碎其可能的进攻。”“各地应响应延安的宣传,在7月内先后动员当地舆论,并召集民众会议,通过要求国民政府制止内战,惩办挑拨内战分子之通电……造成压倒反动气焰之热潮,并援助陕甘宁边区之自卫斗争。”[3]9日,延安军民举行紧急动员大会,向全国发出“呼吁团结,反对内战”的通电。通电揭露了国民党军积极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情况,并指出国民党中央社发出的破坏团结抗战的言论实际上是在为发动内战做舆论准备。通电要求蒋介石政府撤销其包围边区的国民党军,开赴抗日前线,惩办挑拨内战的特务机关,讨伐其投敌将领,审判日本奸细。通电号召全体人民动员起来保卫边区,保卫中国。同日,毛泽东致电董必武,要求他“用全部精力”,“速将‘七七’宣言、朱总致蒋胡电、延安新华社揭穿西安特务假造民意新闻及延安民众大会通电(今日发出)密印分发各报馆、各外国使馆、各中间党派、文化人士,并注意设法寄往成都、桂林、昆明各界及地方实力派。”[4]7月10日,周恩来由重庆返延安途经西安时,胡宗南安排酒会招待周恩来。周恩来在酒会上当面询问胡宗南,是否已将河防大军向西调动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胡宗南称他没有进攻陕甘宁边区的意图,他指挥的部队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等等。[5]这就将胡宗南妄图进攻边区的图谋公之于众。

12日,延安《解放日报》发表了毛泽东撰写的《质问国民党》的社论,揭露国民党破坏团结抗战和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的行径,严厉地向国民党中央提出抗议说:“撤退河防大军,准备进攻边区,发动内战,这是一种极端错误的行为,是不能容许的。中央社于七月六日发出破坏团结、侮辱共产党的消息,这是一种极端错误的言论,也是不能容许的。”[6]社论号召全国人民起来制止内战危机。接着,《解放日报》上陆续发表了《国共两党抗战成绩的比较》《八路军、新四军抗战六年战果》等文章,用大量事实说明共产党及其领导的人民军队,才是抗日战争的中流砥柱和主力军。同时,绥德、三边、关中、陇东等分区也相继召开了群众动员大会,提出坚持抗战,发展生产,加强自卫,制止内战等口号。边区抗敌救援联合会发出了《为反对内战保卫边区告边区父老兄弟姐妹书》。国民党元老、晋西北行署主任续范亭通电国民党进步人士和全国同胞,呼吁制止内战,挽救危亡。晋察冀、晋绥、晋冀鲁豫等抗日根据地军民也先后举行民众大会,发表通电,誓作陕甘宁边区的后盾,坚决打退国民党顽固派的进攻。

在进行政治反击的同时,边区也加紧军事部署,随时准备迎击国民党的军事进攻。6月,中央军委调八路军第三五八旅由晋西北开赴陕甘宁边区,以加强防御力量。7月9日,毛泽东致电彭德怀,令八路军由晋察冀、太行等区抽调部队开赴晋西北和陕甘宁边区准备应变。10日,八路军总部决定由晋察冀军区之冀中军区抽调部分部队开赴晋西北地区,由晋冀鲁豫边区之太行军区、太岳军区、冀南军区和冀鲁豫军区抽调部分部队开赴陕甘宁边区,以增强晋绥军区和陕甘宁边区的防卫力量。为了迎击敢于进攻之国民党顽固派军队,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重新调整了作战部署:调主力部队三五九旅各团全部开往南线,七一八团布防富县地区;七团全部及七一九团主力驻守临镇、九龙泉一线;七一九团一个营置于交道镇、牛武镇一带。调八路军一二〇师主力三五八旅、独立一旅从晋绥来边区驻防庆阳一线,加强边区军事实力。三八五旅驻防陇东分区,警备一旅驻防关中分区,警备三旅驻防三边分区。[7]边区各县普遍组织和整训自卫军,建立游击队和民兵小组,组织担架和运输队。延安杨家湾还成立妇女自卫军,有的工厂成立自卫军救护队。关中分区的广大民众也动员起来,夜间巡逻,白天生产,做好了反击进犯者的军事准备。

国民党顽固派发动的反共军事磨擦,也遭到苏、美、英等国的反动,警告蒋介石不得发动内战,否则停止援助,蒋介石只得暂时停止反共的军事进攻。7月10日,蒋介石命令胡宗南停止军事行动。11日,蒋介石、胡宗南均致电朱德,表示并无进攻陕甘宁边区之意。12日,胡宗南也令其第一军军部由邠州撤回华县,九十军军部和第二十八师由洛川一带开回韩城、合阳。至此,国民党的第三次反共高潮在还没有发展成大规模的武装进攻时就被制止了。

二、爷台山反击战

在抗战进入战略反攻阶段,中共中央从陕甘宁边区抽调部队和干部,分赴敌后战场,以夺取抗日战争最后胜利,国民党顽固派却调兵遣将,制造借口进攻陕甘宁边区,妄图破坏抗日局面,挑起内战。

1945年6月,封锁驻守陕甘宁边区南大门淳化一带的胡宗南部所属梁干乔部与祝绍周所属李静谋部发生内争。当时,梁干乔部所属警备营长刘文华及一部分士兵,由于不满国民党积极反共消极抗日的政策,发生哗变,向陕甘宁边区警备一旅三团二营投诚。同时,淳化方里镇碉堡内守军一个排士兵起义,并将其排长捆绑起来,向边区赤水县保安大队投诚,是为淳化事件。淳化事件发生后,胡宗南不仅不承认这是国民党当局实行反动政策的结果,反而诬陷淳化事件是陕甘宁边区插手策划所致,并以此为借口大举调兵遣将,准备进攻陕甘宁边区。从7月15日起,从灵宝、潼关抗日前线,及韩城、朝邑河防及西安、华阴等地调动9个师,部署在淳化、耀县、三原、泾阳、兴平、乾县、同官、旬邑一带。

胡宗南于7月19日致电朱德提出严词责问,并于7月21日派遣第三十六军所辖之暂编第五十九师盛文部与骑二师马禄部发动进攻,以猛烈的炮火攻击关中分区淳耀县爷台山的边区驻军。驻守爷台山的八路军为了顾全抗日大局,以极大的忍让,仅取自卫原则坚守阵地,并未出击。直至23日,国民党军的进攻仍未停止,并调来第十六军的预备第三师准备加入进攻;同时,还有几路国民党军从西安、耀县、兴平等地向淳化方向陆续开进。

面对国民党军的猖狂进攻,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于7月23日火速致电蒋介石、胡宗南,揭露他们制造反共内战的阴谋,要求立即制止。同日,新华社也向国民党当局发出严正警告。与此同时,边区留守兵团一方面命令关中分区的部队坚决进行自卫反击,一方面抽调正在进行生产的新编第四旅、教导第一旅、教导第二旅及准备开赴抗日前线的八路军第三五八旅增援关中。7月24日、26日,增援部队先后从延安、甘泉出发,相继到达关中前线。中央军委任命张宗逊任司令员,王近山、王世泰、黄新廷任副司令员,习仲勋任政委,谭政任副政委,张经武任参谋长,组成爷台山反击战临时指挥部。指挥部在马栏镇召开旅、团会议,指出必须严格遵循“有理、有利、有节”的原则,敌不犯我,我不犯敌,既不放跑一个敌人,也不越过防线一步,只有坚决回击国民党顽固派的进攻,才能制止内战危机。

国民党军调集大批野炮、山炮、迫击炮及美国火箭炮向爷台山发起猛烈轰击,爷台山守军新编第四旅6个连的指战员坚守阵地,进行英勇反击。关中分区由1129人组成的56个游击小组和由37人组成的3个爆破组,有效地配合了正规军的反击作战。7月26日,国民党军再次向爷台山发起攻击,炮火更加猛烈,大部分村庄被毁。同日,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员贺龙,副司令员徐向前、萧劲光,政治委员关向应,副政治委员谭政,参谋长张经武联名致电胡宗南,予以严正谴责。但是,胡宗南却一意孤行,继续调集重兵向爷台山发动大规模进攻。7月27日晚,八路军为了避免遭受重大损失,主动撤出爷台山阵地,胡宗南部占领了中共关中分区首府马栏镇以南的战略要地爷台山及其周围的41个村庄,并以6个师又3个团的兵力集结在边区边境的官庄、梁庄、龙高、早胜、彬县、耀县、小丘、黄陵、洛川一线,构筑工事,企图扩大对边区的进犯。

根据军情的变化,八路军决定在胡宗南部立足未稳时予以反击,以粉碎国民党顽固派的进攻和扩大内战的阴谋。根据地形和敌军配备,指挥部选定以爷台山为反击战役的主攻方向,以张贤约、徐立清领导的新编第四旅5个营为主攻部队,第三五八旅为助攻部队,罗元发等领导的教导第一、二旅为预备队。边区的群众也被动员起来,帮助送水送饭、运送弹药、护理伤员,还组织担架队、游击队,配合八路军作战。8月8日晚12时,八路军开始反攻。主攻部队偷袭未成,遂改偷袭为强攻。敌人以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凭险坚守。八路军为避免过大伤亡,采取声东击西战术,第三五八旅余秋里、刘彬领导的第八团投入战斗,配合新编第四旅第十六团迅速出击,战至10日,八路军歼灭国民党军正副营长以下5个连的兵力,将爷台山等地全部收复,取得了反击战斗的彻底胜利。8月13日,毛泽东在延安干部会议的演讲中,在评价爷台山反击战胜利时说:“不久以前,国民党调了六个师来打我们关中分区,有三个师打进来了,占领了宽一百里、长二十里的地方。我们也照他的办法,把在这宽一百里、长二十里地面上的国民党军队,干净、彻底、全部消灭之。”[8]

[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49页。

[2]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20册,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年版,第444页。

[3]《毛泽东新闻工作文选》,新华出版社1983年版,第104—105页。

[4]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毛泽东年谱(1893—1949)》(修订本)中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第452页。

[5]熊向晖:《地下十二年与周恩来》,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年版,第31页。

[6]《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909页。

[7]闫树声、胡民新、李忠全主编:《陕甘宁边区史(抗日战争时期)》中、下篇,西安地图出版社1993年版,第351页。

[8]《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1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