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白德胜烈士事迹访谈录

白德胜,小名美贵,1904年出生于安定县白家崖堤一个富户人家。他幼年时父母相继病故。异母大哥管理家务后,不务正业,是个败家子,家业很快弄光。白德胜小时候在家拦羊、放牛、割草,操劳家业,但还是没能挽救家境的败落。十七八岁的时候,白德胜已长得身高体壮,臂力过人,求师学拳,练得一身好功夫。他不愿意在家受窝囊气,便离家出走,在外闯荡。随后便给当地驻军头目王保民当了护兵。他武艺出众,能双手打枪,深受王保民的器重,但他看不惯国民党官兵横行霸道、鱼肉人民,厌恶旧兵营的生活,于是愤然离开王部,回到家里。

任志贞的大妈(中)给邻居们讲述任志贞和白德胜并肩赴刑场的情景。

注:白德胜是任志贞的丈夫,他们共同战斗,共赴刑场。我在采访任志贞的时候,很多人说到任志贞,自然会说到白德胜,为了删去文字和情节上的重复,我把访谈记录揉合在了一起,整理成了“白德胜烈士事迹访谈录”。

但是,回家不久,在路上又被石湾驻军拉了夫。白德胜佯装殷勤,劈柴烧火,担水做饭,取得了当官的信任。一天夜里,他乘官兵熟睡之机,提了一支长枪、一支盒子枪和十几发子弹跑了出来,联络了几个穷苦朋友,走东闯西,打富济贫,有时还给客商当保镖。他的主张是杀坏蛋,保护好人。他常说:“好汉把三家,好牛养三家,我们不对砍柴卖草的老百姓要好处,我们专打地老鼠、坏官吏。”他领上兄弟们,对那些横行乡里的、欺压老百姓的、凌辱妇女的土豪恶霸、地痞流氓,抓住就惩罚甚至处死;对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的“地老鼠”,就鼓动穷人“吃大户”,把那些不义之财和粮食分光拿净;对伪政府派出来征粮收款的捉住就捶打,把收得的粮钱弄走。

有一次,白德胜在温家坡住时,听老乡说被曾经警告过的差人范六又下乡欺压老百姓,便跟踪追到薛家渠。正坐在炕上喝酒、吃鸡蛋的范六见白德胜带人闯进来,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下炕让座,白德胜怒睁双目,吼道:“你挣下了!”用枪在他眉心上一戳,鲜血便流下来,接着便拉出去填了山洪冲下的天窖窟窿,为老百姓除了一个害。

白德胜抗暴安良的行为使伪政府既恨又怕,县知事咬牙切齿:“白德胜这个刁民野汉,简直无法无天,啥时捉住啥时就地处置!”经常派人去打听他的行踪去向。有一天,他在关庙坪老乡家擦枪,突然官兵包围了村子。白德胜用手巾把盒子枪零件一包,边走边装,走到村河边就装好了,便向官兵放了一枪,就撂倒一个,其余的吓得爬在地上,眼睁睁看他越过秀延河,翻山越岭走了。

白德胜的对敌斗争引起了安定县地下党组织的重视,认为他有勇有谋,肯定为穷人办事,便决定争取他,引导他走上革命道路。

当时,安定西区地下党负责人是谢子长的哥哥谢德惠。谢德惠的外甥女曾嫁给白德胜为妻,但结婚后不久病故了。利用这关系,谢德惠及折进仁、白跑、赵其祥等同志分别多次找白德胜谈话,启发和争取他参加游击队。这时,强世清同志也由谢子长从陕甘边派回安定县,组织群众,开展游击战争,在栾家坪击毙了伪县长。强世清也去争取白德胜,做他参加游击队的工作。党组织的教育争取使白德胜开阔了眼界,提高了认识,认识到只有跟共产党走,参加游击队,才是唯一的出路。于是,他又做五个手下人的工作,带了五支枪,于1933年春天加入了九支队。

白德胜等人参加了游击队,使安定地区的红色武装力量大大加强。在九支队的基础上强世清等人又动员吸收了几十个农民青年入伍。经过陕北特委的批准,正式成立了陕北红一支队,九支队的人全并入一支队。在九支队合编到一支队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和磨擦。当时九支队住在蔡家沟,白德胜去传达上级成立一支队,并将九支队归并给一支队的指示,九支队的负责人高明镜认为白德胜是土匪出身,言不可信,两人因话不投机,吵了起来,高明镜还把白德胜关进了蔡家沟崖窑上蔡浪家的土窑洞内,进行审问。几天之后,强世清得知改编出了问题,白德胜在蔡家沟和高明镜闹起来被关在了窑洞,他便带了几个人赶到蔡家沟,传达九支队改编成一支队的上级指示,要高明镜放白德胜,高明镜对九支队改编成一支队还是有些怀疑,也不同意立马放白德胜走,双方说来说去没结果,强世清以新成立一支队队长的身份命令高明镜执行陕北特委的指示,放白德胜走,高明镜执意不服从,要等特委的指示,强世清执意要高明镜听他的指令。双方都硬,商谈没有结果,强世清军务在身,发了火,向高明镜鸣枪示令,子弹从高明镜肩膀擦肩而过,高明镜着了慌,逃出窑洞,从蔡浪家硷畔一跃而下,把腿也摔的不对了。强世清放走白德胜,高明镜在蔡浪家养伤。

陕北特委负责南路(即安定、清涧、延川)工作的马文瑞知道情况后,把强世清、白德胜、高明镜几人找到一次传达了陕北特委谢子长关于成立一支队,并将九支队合并给一支队的指示,承担了蔡家沟事件的责任,明确在陕北特委领导下,新成立一支队,原来的九支队归并一支队是大事,应事先给九支队的领导通知,但没通知,九支队领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新成立的一支队领导发生不信任,甚至你关押他,他向你开枪的意外事端,令人痛心,教训是深刻的。说明,新领导旧领导都是部队的领导,新、旧领导应团结一致把部队带好。强世清、白德胜、高明镜先后发言,表示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绝不能让蔡家沟事件再次发生,新旧领导,互相尊重,互相爱护,团结一心,把支队工作做好。

当时,陕北活动的江湖武装有好几股,其中张汉林一股实力较强,有十几个人,四支长短枪。他们有时冒充游击队打家劫舍,骚扰百姓,在人民群众中影响很坏,敌人也乘机造谣说:“什么游击队为老百姓,活活是一群土匪!”

强世清等游击队领导商量决定,要把张汉林这股人马收编改造过来。收编的办法是“先礼后兵”,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因白德胜和张汉林认识,这个任务就交给他实施。白德胜只说:“行!”就出发了。

白德胜第一次找到张汉林,向他申明大义,讲了共产党、游击队的主张,劝他参加红军,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打击共同的敌人国民党反动派。张汉林态度暧昧,没有明确答复。

白德胜走后不久,张汉林主意就定下了,他决心要火拼白德胜,然后拉上人马到石湾向国民党驻军投诚,以求升官发财。他向手下做了布置,领着人来到游击队驻地。

在张汉林和白德胜交谈时,游击队的战士和张汉林的部下也三三两两的拉话,表面上说说笑笑,心里都做着动武的准备。张汉林和白德胜正在交谈中间,张乘白不防,猛地去抓炕角放的盒子枪,一抓,原来是个空枪套。白德胜故作惊诧地问:“老兄,你拿它干啥?”张汉林意识到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对方已有准备,便撕破面皮,恶狠狠地说:“我要它,也要你和你的人。”说着,便伸手掏枪。白德胜知道他的短枪藏在腹部的“肚兜”内,便拦腰一抱,两人便厮打开了。

正在这时,游击队负责人强世清领着几个人闯了进来,他大喊一声:“住手!”把张汉林镇住了。张汉林见进窑来几个不认识的大汉,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住了手。强世清严肃地说:“汉林,不要再三心二意,更不要用武了!我们这支革命的武装,正等待你领你的兄弟们来参加。你唯一的出路也是只能如此。投靠国民党,他们不会饶你,这点你比我们更清楚。”

张汉林在文输武败得窘境下,只好把手枪交了出来,表示愿意接受收编改造。

红一支队收编了张汉林这支人马后,进一步加强了思想政治工作,战士们的觉悟和认识逐步提高,改掉了土匪习气,成了真正的红军战士。唯有张汉林一人不愿意接受改造,在一次战斗中,他只身一人带枪逃跑在榆林被枪打了。

1933年4月后,强世清等人两次率领红一支队主力到陕甘边根据地配合红二十六军作战。白德胜带领红一支队一分队留在陕北,在安定、安塞、靖边、横山等县发动群众打土豪,斗地主,筹集粮饷,有力地打击了反动派的嚣张气焰。为了加强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地下党组织派刚离开学校的女共产党员任志贞担任一分队政治指导员,并经张宗孝介绍,白德胜和任志贞结为革命伴侣,共同战斗,带领分队,南征北战,到延川县关庄遭数倍强敌围困,白德胜在掩护任志贞等战士突围转移中身负重伤,被敌抓捕,关押在瓦窑堡米粮山监狱。在狱中他以顽强的毅力,与敌人作了坚决的斗争,战胜了敌人的各种酷刑。

任志贞关庄突围后,转移到绥德田庄做地下工作,因叛徒出卖,也遭敌抓捕,关押在瓦窑堡米粮山监狱。1933年年关,国民党反动派将他们夫妻二人同时枪打在瓦窑堡南河河滩。

烈士们的鲜血映红了瓦窑堡的山山水水,在烈士革命精神的鼓舞下,张孝宽,杨鸿章,景富娃等一大批瓦窑堡青年报名参军,走上了革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