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Uploads/book/15758601618872/OEBPS/Styles/stylesheet.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head> <body> <h2>数月之后终获释</h2> <p class="ch">□ 陈希愈</p> <p class="bodytext"><span class="k">* 本文节选自陕西人民出版社《红色桥梁七贤庄》。标题是编者所加。</span></p> <p class="bodytext"><span class="b">1</span>938年下半年,抗日根据地迅速扩大,迫切需要一批干部深入敌后开展工作。</p> <p class="bodytext">当时,我正在抗大学习,即将结业。听到前方要人的消息,我就和原来北师大的同学张越、杨清华(女)、李克坚一起商量,请求到敌后根据地去。由于我们都参加过一二·九学生运动,后来又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北方局领导下搞过群众工作,我们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校部的批准,分配我们去太行、太岳根据地工作。</p> <p class="bodytext">11月底,我们4人以八路军军官的身份乘汽车前往西安,准备在“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转办手续后赶赴根据地。组织上指定由我带队,佩戴少校参谋徽章。和我们同行的还有20多个全副武装的八路军战士。</p> <p class="bodytext">突然,司机来了个急刹车。原来汽车已来到咸阳铁路公路两用桥桥头,几个国民党宪兵执旗挡车检查。开始,我们并没在意,那时候,在国统区设关建卡比比皆是,一路上我们也遇到过多次,都顺利通过了。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竟以我们4人“军风纪不整,没戴领章”为借口,要我们下车,到宪兵分队部登记。我们与宪兵据理相争:“我们是去前线抗战的,你们这样做是破坏抗日,不顾大局的行动,由此引起的不良后果你们要负完全责任!”</p> <p class="bodytext">为了不使事态扩大,保证其他同志顺利到达西安,我们4个人便下了汽车。临别时,我告诉车上的战士:“报告‘西办’(当时对‘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的简称),陈希愈等4人被咸阳宪兵扣留了。”</p> <p class="bodytext">第二天,又有从延安来的8个同志被咸阳宪兵扣留。就在他们8人被押到宪兵分队部不久,宪兵传我到分队部,房子里还坐着一个身穿八路军服装的军官。还没等我坐定,宪兵分队长就怪声怪气地问道:</p> <p class="bodytext">“谁叫陈希愈?”</p> <p class="bodytext">“我叫陈希愈。”我回答。</p> <p class="bodytext">“我也叫陈希愈。”房子里坐的那个军官同时答道。</p> <p class="bodytext">我不禁抽了一口冷气,看了他一眼,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p> <p class="bodytext">不容我仔细考虑,宪兵分队长马上诡黠地问道:</p> <p class="bodytext">“嗨,冒出来两个陈希愈,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呢?”</p> <p class="bodytext">“天底下同名同姓的多的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那位同志抢先答道。</p> <p class="bodytext">“你要不相信,可以问问其他人。”这时我也冷静下来了,补充了一句。</p> <p class="bodytext">宪兵分队长摇着头,好像还不相信,但一下子又说不出个啥来。要问其他同志,他也知道无济于事,只好作罢。</p> <p class="bodytext">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我们4人离开延安时,校部先给我签了一个“上尉文书陈希愈”的徽章,后来考虑到工作方便,又改签了一个“少校参谋陈希愈”的徽章发给我。过了几天,预计我们已抵西安,就将那个“上尉文书陈希愈”的徽章发给前往白区搞地下工作的陈默君同志,作为一路上掩护身份之用。谁料陈默君他们就在我们被扣的第二天也被扣留,又都扣留在一个地方,当然要引起国民党宪兵的怀疑了。</p> <p class="bodytext">从宪兵分队部出来,乘着无人,陈默君同志才将这些情况告诉了我。我们估计,这伙顽固派们是无孔不入的,这件事不会就此罢休,还要作好应付他们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的精神准备。</p> <p class="bodytext">第三天,抗大预备队结业的八九十人又被他们扣留。宪兵分队部不大的院子竟关押了我们100多名抗日青年。目睹宪兵这种破坏抗战、制造分裂的行径,同志们无不义愤填膺。</p> <p class="bodytext">不几天,“西办”派了一位罗副官到咸阳交涉释放我们。见到组织上派来的同志,大伙喜形于色,希望很快脱离羁绊,奔赴前线。我们对罗副官说:一定要坚持全部释放。他们不答应,我们就一个都不走,这么多人扣在这里不走,不论在吃住上,还是在舆论上对他们都是一个很大的压力。</p> <p class="bodytext">但是,宪兵分队长的态度仍然十分顽固,罗副官交涉了几次,他还是老调重弹:没有上级的命令,他们不能释放。</p> <p class="bodytext">罗副官离开宪兵分队部,又去咸阳专员公署交涉。这一次除了“西办”的公函之外,还带了一封“西办”外交副官王政同志给专员的私人信件。王政同志原在东北军王以哲部当过副官,与这位专员相识,这次罗副官来咸阳时,组织上估计到宪兵要无理刁难,让王副官给这位专员写了一封信,向专员晓以大义,请他从中疏通,为抗日做点好事,也为自己留条后路。这位专员还真乐于帮忙,他对罗副官说,前两批被扣之后,已报省上处理,他不便擅自开释,第三批的报告尚未呈上,他可以活动活动,不报省上,很快释放。</p> <p class="bodytext">事情的发展有所变化,我们几个仍然不能释放,罗副官特地征求我们的意见。我和陈默君感到,专员的话不无道理,如果继续坚持全部释放的意见,很可能使第三批被扣的同志也受到牵连,同时,人多在斗争上有好处,也有不利的因素,万一发生意外,事情就会变得更为复杂。因此,为了同志们很快获释,也为便于组织斗争,我们同意按罗副官和专员交涉的结果办。</p> <p class="bodytext">一个星稀月冷的夜晚,我们都已朦胧入睡,突然一阵汽车马达声把我们惊醒,一辆警车开进院子。一个凶狠的声音在嚎叫:“陈希愈、张越、杨清华、李克坚、小陈希愈、贾克诚、武坚……起来起来,收拾东西上车!”</p> <p class="bodytext">“到哪里去?”我们问。</p> <p class="bodytext">“到好地方去,高升了,快上快上!”说着,已将我们的行李扔上了车,连拉带推又将我们拱上了车。</p> <p class="bodytext">这种场合,我们对留下的同志又是担心,又不便公开勉励,只好叮咛他们:“保重身体!”他们也会意地向我们招手告别:“抗日前线见!”</p> <p class="bodytext">警车一直开到西安的宪兵六团。我们被关在“皇城”西北角两间又低又矮的房子里。杨清华同另一个女青年武坚关在另一间同样的破房子里。三间房子都是刚腾出来的,地上堆放着几个朽烂的草垫子,墙角还有一件难以辨色的衣裳,可能是过去的“客人”扔下的。一阵阵霉味袭人,好像向我们预示未来的艰苦生活。当时有句口头语形容国民党宪兵团惨无人道:“宪兵团里走一回,不死也要脱层皮。”看来确是名不虚传!</p> <p class="bodytext">宪兵团果是一番森严逼人的气氛,岗哨层层密布,用刑声、惨叫声不时传入耳内,令人不寒而栗。宪兵对我们看管十分严密,禁止我们大声说话,限制上厕所的次数,不准唱歌……简直拿我们当犯人对待。饭是冷冰冰的,又不给吃饱,天气越来越冷,冷风从破窗子里呼呼地往进刮,他们既不给糊窗子,也不加被褥。我们要求多次,宪兵全当耳旁风。饥寒交迫,一个同志感冒了,发烧烧得昏迷不醒,我的交涉,同志们的抗议,宪兵团全都置之不理,不但不给治疗服药,还喝令我们规规矩矩,甚至拿出镣铐来恫吓:“谁不老实,这玩意儿可不是吃素的!”</p> <p class="bodytext">我们怒不可遏,当即开展了绝食斗争。原来就吃不饱,同志们的身体都很虚弱,又要坚持几天不吃饭,困难是够大的。但是为了同志们的健康,为了早日释放,奔赴前线,大伙谁也没说过一声饿,互相鼓励、互相关怀,一连坚持了两天多。第三天上午,宪兵团终于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派来了医生,送来了御寒的破军大衣,伙食也稍有改善,基本上可以吃饱。</p> <p class="bodytext">敌人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在绝食斗争胜利后,宪兵团团副来到我们住处,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都是有志青年,抗战需要这样的青年!蒋委员长对这样的青年是十分器重的。你们不要再跟着八路跑了,八路军办事处都不承认你们,你们何必再为他们卖命?还是到我们这边来吧!在蒋委员长领导下抗战也一样嘛!”</p> <p class="bodytext">我们当即严辞驳斥了他的骗局。李克坚将计就计地说:“‘西办不承认我们,那就将我们带到‘西办’门口去,让他们把我们按散兵游勇枪毙!我们决不后悔。”</p> <p class="bodytext">宪兵团副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边走边说:“那你们好好地在这里住着吧!”</p> <p class="bodytext">1939年春节刚过,不知什么原因,宪兵团又把我们移交给第十战区长官司令部的特务营。</p> <p class="bodytext">不久,特务营释放了部分同志。留了我和陈默君、张越、李克坚、贾克诚,还有唯一的女同志杨清华。</p> <p class="bodytext">特务营看守我们的士兵不少人富有正义感和爱国心。我们唱救亡歌曲,他们就跟着学,我们复习军事识图课,他们也凑到旁边看,有的士兵晚上站哨时主动找我们攀谈。我们也利用这些机会向他们宣传抗日救亡的道理,说明我们被扣留的真相,揭露顽固派破坏团结抗战的阴谋。慢慢地,他们当中有的人对八路军由羡慕到钦佩,对我们由同情到支持。</p> <p class="bodytext">为了尽早同组织取得联系,我们在这些青年士兵中选取了几个为我们办事。我们给“西办”的第一封信是由一个河南籍的士兵送的。他在一次受了特务营营长的体罚后,主动跑来向我们诉说冤屈,问我们有什么事只管交给他办,我们写了一个条子让他给“西办”送去。后来,我们又托一个家住七贤庄后面的小李给“西办”带过信,他还带回了“西办”发给我们每人5元的津贴。手捧5元钱,大伙激动得淌下了热泪。同志们都表示,要振作精神,坚持斗争,争取早日获释,在战场上多杀敌人,报答组织的关怀。</p> <p class="bodytext">特务营看管我们的一位姓蒋的排长,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常常像“幽灵”似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但表情毫无恶意,令人费猜。一次,我正给那个河南籍的士兵讲我军在敌后开展游击斗争的故事,冷不防蒋排长已站在我们面前。当时,我真有点紧张,那士兵更是惊慌失措,低头站在一边,只等着蒋排长发落了,可是他只是淡淡地训斥士兵几句,背手转身离去。我们都觉得有点奇怪,暗自庆幸。</p> <p class="bodytext">一天下午开饭时间,蒋排长来到我们住处,打发哨兵给他去买烟。哨兵走后,他告诉我:你们可以给天水行营呈递报告,要求开释,并说他可以通过私人关系转呈上去。我和陈默君认为,不论蒋排长的动机如何,这个报告都是可以写的,至少也能让天水行营知晓此事。为免出纰漏,报告写得很简单,同时又抄了一份告知“西办”。报告原文大致如下:</p> <p class="bodytext">天水行营程主任勋鉴:八路军军官陈希愈等6人,赴前线抗日途中,于咸阳被宪兵无理扣留。至今4月有余,几经转移,现扣押于第十战区长官司令部特务营。在国土片片沦陷,民族危在旦夕,前线急待用人之际,我等请求立即开释,奔赴战场,为国报效,为民立功。恳请程主任恩准,少校陈希愈等6人敬呈。</p> <p class="bodytext-right">中华民国二十八年三月×日</p> <p class="bodytext">半月之后,蒋排长拿来行营主任程潜批示的副本交给我们看,原文是:</p> <p class="bodytext">“所请开释意见已措令第十战区长官司令部查明释放。”</p> <p class="bodytext">喜出望外的好消息,乐得同志们像群孩子似的,又蹦又跳,陈默君使劲在我肩头上捶了一拳,眼眶含着激动的泪水说:“就要胜利了!”其他同志也都压低嗓子不住地喊着:“就要胜利了!”</p> <p class="bodytext">然而,事与愿违,形势又骤然紧张起来。哨兵增加成两个,蒋排长也被另一个“凶神”取代,晚上又有枪声依稀可闻,我们与“西办”的联系被迫中断,国民党顽固派玩的什么花招,真叫人难以琢磨。有的同志认为这是下毒手的先兆,有的则认为是黎明前的黑暗。慢慢地,同伴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杨清华悦耳的歌声听不到了。除了商议斗争的策略之外,有的同志还拟好了就义前要喊的口号。</p> <p class="bodytext">5月11日晚,我们正准备休息,特务营营长意外地来到我们住处,命令我们收拾行李,到院子集合。我心里揣摩:他们要干什么?要转移还是要暗害?,觉得都不像。我们警惕地跟着他来到长官司令部大门口。夜色中,隐约可见一位中校军官站在门台上,特务营长向他致军礼后,说道:“报告王副官,在押6人,全部带到。”接着就听中校讲话,他一开口就说:“同志们辛苦了!”我不禁一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看周围其他同志,一个个都很惊异。只听他继续讲道:“我是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的副官,今天接同志们回去!”仔细一看,原来他带着“八路”臂章。我们几个人激动地上前拉着王副官的手摇个不停。要不是在国民党军队的长官司令部,我们准会把王副官抬起来。</p> <p class="bodytext">像久别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回到“西办”,心里充满了幸福之感。见到首长和同志们,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走起路来总想蹦蹦跳跳,好像一下子年轻了10岁。</p> <p class="bodytext">办事处安排我们休息了3天,理发、洗澡、换装,还给我们开了欢迎会。林伯渠同志亲自主持了欢迎会,他表扬我们机智顽强,团结友爱,是我党的好党员;鼓励我们到前线和敌后,发扬革命精神,多杀鬼子,再立新功。特别令人不能忘怀的是,这时我们得知,在我们被扣留的几个月中,办事处像母亲惦记着孩子一样时刻关怀着我们,一直在设法营救我们,各种有希望的办法都用过。林老专门给重庆国民党当局打电报要求释放我们,重庆方面故意拖着不办,林老又给大革命时期同他共过事,当时任天水行营主任的程潜写信要求释放我们。</p> </body> </html></body> <script> $(function(){ //隐藏这种标签 <h1 class="chapter-1">第一部</h1> $("h1[class^='chapter']").css("display","none"); $("h2[class^='chapter']").css("display","none"); $("body").imagesLoaded() // .always( function( instance ) { // console.log('图片已全部加载,或被确认加载失败'); // }) .done( function( instance ) { var height = $(document).height() + 100; $(window.parent.document).find("iframe").css({"height":height+"px","visibility":"visible"}); $(window.parent.document).find(".jiazaidh").css({"display":"none"}); }) // .fail( function( instance ) { // console.log('图片已全部加载,且至少一个图片加载失败'); // }) // .progress( function( instance, imag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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