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Uploads/book/15758601615504/OEBPS/Styles/stylesheet.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head> <body> <h1>第三章 民团团总</h1> <h2 id="sigil_toc_id_10">一 组建民团</h2> <p class="bodytext">1924年春,谢子长回到家里,使全家老少沉浸在一片热闹欢乐的气氛之中。消息传开,很快窑洞内便挤满了人。乡亲们有的盘腿坐在炕上,有的蹲在地上,挤不进门的,便趴在窗台上透过窗缝往里瞧。</p> <p class="bodytext">子长给大家一一递上烟,亲切地问:“这几年咱们这里的收成怎么样?”</p> <p class="bodytext">“还不是老样子!一垧地好年头也只能收三四斗,还不够地租和还害债。受苦人就是这个命,受牛马苦吃猪狗食。”</p> <p class="bodytext">“那伙老财和狗官们心真黑,害债一层又一层,恨不得把老百姓骨头上的油也刮得吃了。”</p> <p class="bodytext">“德元,人家各县都办民团,你进过习武堂,见过大世面,也办一个民团起来。只要你手中有了权,就能为咱百姓办事了。”</p> <p class="bodytext">子长这次回乡,正是抱着一颗“救国救民,改造旧世界”的雄心,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的。这番话正合了他的心意,他激动地问:“各县都办了民团,那井岳秀能同意吗?”</p> <p class="bodytext">谢德惠说:“本来井岳秀也想扩充兵力,壮大自己的实力。可是由于他倚仗权势,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老百姓对他恨之入骨。榆林中学的校长杜斌丞看到了这一切,为了挤走井岳秀,他提倡“民团负责地方治安”,并鼓励他的学生积极兴办民团。按理说这个主张井岳秀是不会同意的,但杜斌丞的社会影响大,他也没办法。就这样,各县的民团便陆续办起来了。”</p> <div class="img-center"><img alt="" class="img80" src="/Uploads/book/15758601615504/OEBPS/Images/040-01.jpg"/><p class="tuzhu-center">安定县民团团部旧址</p></div> <p class="bodytext">“办民团保国安民,不但咱们穷人欢迎,那些有钱人也欢迎。这几年社会秩序混乱,土匪横行,不光老百姓遭殃,连县城的老财们也被抢过几回。只要你竖起杆子,准保有人支持。”一个乡亲说。</p> <p class="bodytext">“德元,只要你把杆子竖起来,我们就跟上你干。”子长童年时的伙伴们鼓励说。</p> <p class="bodytext">子长经过一番认真的考虑后,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和乡亲们一块干了。不过,能不能竖起杆子,我还没有把握。希望大家能给我更多的支持。”</p> <p class="bodytext">“那不成问题!”大伙儿异口同声地说。</p> <p class="bodytext">几天后,谢德惠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子长家的土炕上摆开来。围坐在饭桌前的是各乡、区和政界、学校的一些有名人士。子长举起酒杯,对着大家说:“在外习武两年,本想为百姓干点事。可现在盗匪横行,扰乱乡里,使人忍无可忍。今天请诸位前来,就是想商讨举办民团,保国安民一事,请诸位广谈高见,多献良策。”</p> <p class="bodytext">“你学过文、习过武,又见过大世面,承头办民团最合适。”任广盛咽下一口酒后说。</p> <p class="bodytext">“你办民团来武的,我们办学校来文的,咱们文武配合,岂不更好!”安定完小教师贺延年说。</p> <p class="bodytext">“老弟,你荣归故里,承办民团,实是安定的一大好事。”安定县警察局长李象九说。他三十出头,中等个,衣着考究,相貌堂堂。他和子长在太原学兵团相识,两人志向投合,过从甚密。后来,他来到陕北,投靠安定县驻军头目石谦,当上了安定县警察局长。他听说子长要办民团,十分高兴,便全力以赴地支持他,希望子长能与自己一起共事。</p> <p class="bodytext">一位名士的口嚅动了几下,好像有话想说,可又忍住了。</p> <p class="bodytext">子长看在眼里,向他拱拱手说:“您老见多识广,也谈一点意见吧!”</p> <p class="bodytext">这位名士终于放下筷子说话了:“办民团确实是件好事情,可这吃公饭的越多,百姓的负担就越重。咱安定这穷山僻壤,老百姓本来就够苦的了,这民团办起来,会不会又苦了百姓?”</p> <p class="bodytext">子长笑笑,说:“您老能为百姓谋虑,晚辈十分钦佩。不过,这民团和军队还是有些区别的。军队是国防军,国家一旦有了战事,就得调离地方。而且一连军队驻在一县,百姓一月就得负担二千余元的菜金、维持费、接济费等名目繁多的款项。而全县民团,不过百人,也抵一连军队,作战、剿匪、搜捕皆比军队尽力,一月费用才数百元。这样,反倒可以减轻百姓负担。”</p> <p class="bodytext">这位名士不住地点着头说:“噢,噢,你这样一说,我就开化了。没说的,我支持你办民团。”</p> <p class="bodytext">各位社会名流以各自的不同立场出发,对兴办民团一事表了态。总的倾向是支持子长承办民团,这使子长十分高兴。</p> <p class="bodytext">由于子长和李象九的多方疏通,取得了地方上各种实力派的支持,他们不仅出钱出物,而且极力在县长跟前保荐子长。经县长的同意,办民团协议书正式定了下来:</p> <p class="bodytext">一、名称:定为安定县人民自卫团。职责:保卫本县治安。名额:六十人。</p> <p class="bodytext">二、经费:由政府和绅商筹办,两方各半,不给民间摊派。</p> <p class="bodytext">三、团总负责管理团务,招募团丁,不受外界干扰。</p> <p class="bodytext">四、自卫团经费独立,政府、绅商按月拔付,团内按月发饷。</p> <p class="bodytext">子长把办团宗旨和招募团丁的布告写出来油印散发到各区、乡。组建民团的工作便正式开始了。</p> <p class="bodytext">在子长家,大嫂正忙着为一家人准备饭。一见子长踏进门来,高兴地说:“德元回来了,走累了吧?”</p> <p class="bodytext">子长从怀里掏出一块红布,说:“大嫂,你帮我做一面旗子。”</p> <p class="bodytext">父亲从店里回来,一只脚刚踏进门,听说子长要做旗子,眉头一皱,说:“德元,这做旗的事,你可是要考虑周到。自古打旗就如同造反,弄不好,斩满门,灭九族,后果不堪设想啊!”</p> <p class="bodytext">子长微微一笑,说:“大,办民团的事,县上已经同意了,不会有事的。”</p> <p class="bodytext">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如今的事,今天这个样,明天那个样,谁能说得清?”</p> <p class="bodytext">子长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说:“大,世界上许多事都是要冒风险的,就算是有风险,咱也得干。否则,这社会就变不了样。”</p> <p class="bodytext">“大,你就让德元做吧。”刚从外边回来的谢德惠接过话头说:“我们开店也得有个招牌,民团打旗子是顺事。只有打起旗子,才有个标志。三弟为百姓办事,就让他办成个样子。”</p> <p class="bodytext">母亲也接着说:“他大,你都拄着拐棍当当就别唠叨了,让老疙瘩他们做吧!”</p> <p class="bodytext">父亲用慈爱的目光望望子长,嘴角一绷,说:“缝就缝吧,砍了脑壳也不过碗口大个窟窿。”</p> <p class="bodytext">大嫂对子长的事自然是竭尽全力地支持,一家之长既然放了话,她便坐下缝起来。</p> <p class="bodytext">由大嫂亲手做的,绣有“安定县人民自卫团”八个大字的旗帜,很快就在安定县城西门楼子上升起来,许多小伙子前来报名。几天工夫,六十名团丁便招收齐了。前来报名的人很多,他们都想参加民团,可由于编额所限许多人不能如愿。子长便想了个办法,把志愿当团丁的人造册登记,搞了个团外编额。在瓦窑堡、杨家园子、玉家湾几个大集镇设了点,定期到这些地方招集他们训练。这样一方面为地方培养治安骨干,另一方面也为日后补充民团兵源作好准备。</p> <p class="bodytext">民团编三个排,一排排长贾信之,二排排长雷子坤,三排排长张雄夫。为了不给群众增加负担,三排住祖师山庙院,二排住在成功寺,一排和团部住在城隍庙。</p> <p class="bodytext">民团是成立起来了,可这些团丁都是抱着各种目的并带着小农意识和个体生产者的自由散漫的习性加入民团的,要把这支武装力量搞得像个样子,还必须花费些功夫。当务之急就是抓好整训工作,先成立个士兵委员会,开展民主治团活动。其次,组织团丁学习军人职责和义务,严格按照步兵操典进行军事训练。第三,编写一套团丁学习课本,学习文化知识,定期进行考试,提高团丁的文化水平。第四,制订爱民约章,进行军民关系和群众纪律教育。使团务工作很快走向正轨。</p> <p class="bodytext">这天,谢德惠风尘仆仆到民团来了。</p> <p class="bodytext">子长高兴地说:“大哥,进城有事吗?”</p> <p class="bodytext">谢德惠在一条长条凳上坐下来,说:“有点事,大让我顺便看看你,看你还需要什么东西。”</p> <p class="bodytext">子长给谢德惠倒了一碗开水递过去,想了一会儿才说:“家里还有钱吗?”</p> <p class="bodytext">谢德惠说:“需要什么你就说,我给你弄。”</p> <p class="bodytext">子长摇摇头,说:“我个人倒不需要什么,只是民团还需要一些经费。”</p> <p class="bodytext">谢德惠端起碗喝了一口水,说:“需要多少?”</p> <p class="bodytext">子长若有所思地说:“一个比较大的数目。”</p> <p class="bodytext">谢德惠知道民团的经费有来源,而子长又一向生活俭朴,从不乱花钱。今天,他突然提出要很多钱,倒使他十分疑惑,便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么?”</p> <p class="bodytext">子长说:“大哥,这民团虽然成立起来了,可那些老财们不遵守协议,在经费问题上与我为难。由于经费不足,我们只买了二十多支枪,两个人还掂不上一支,三分之二的团丁手里握的只是长矛、大刀。靠这些东西还能除暴安良?我想让家里帮我一把,可我知道这几年家中的经济状况也不好。今天想跟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把咱家的那匹马卖掉,替我买一支枪来?”</p> <p class="bodytext">谢德惠说:“三弟,快别这么说。你为穷人百姓办事,我们理所当然地应该支持。买枪的事你放心,我会设法办好的。以后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就说,咱们全家都会尽力支持你的。”</p> <p class="bodytext">子长激动地说:“这我是知道的。我这几年一直在外奔波,如果没有家里人的大力支持,我是很难撑持下来的。大哥,我这辈子选择的这条路,是一条十分艰难、坎坷的路,以后在许多地方还可能拖累家里的人。”</p> <p class="bodytext">谢德惠望着子长,说:“三弟,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为穷人和百姓办事,这是咱们全家人的愿望。你就好好干吧,不要顾及其他什么!”</p> <p class="bodytext">子长站起来,激动异常的说:“大哥,有你们这样全力地支持,我干什么都有信心了。”</p> <h2 id="sigil_toc_id_11">二 “谢青天”</h2> <p class="bodytext">初夏的旭日刚刚跃上山头,安定县城还处在一片寂静之中,惟独民团团部是一番热闹的景象。团丁们排成两列纵队正在操练着,“一二一”的叫操声伴着整齐的步伐声在上空飘荡,三三两两的老百姓进出着团部大门。自民团成立以来,为了全面治理社会秩序,子长出示布告,规定了几项禁令:严禁贩卖大烟土,严禁招场窝赌,严禁打架斗殴。并在凤凰山、二郎山、钟山等儿座护城山头上修筑了碉堡,在东、西城门楼上设立了岗哨,严格维护全城的治安。凡是遇集会日,民团便自觉维持秩序,使城内百姓生活得安宁稳定、井然有序。为了加强军民关系,子长还组织团丁与学校师生进行蓝、排球比赛和歌咏比赛;组织团丁与居民一起打扫街巷市场,修筑破塌城墙,为孤寡老人担水、扫院,使民团在百姓心目中享有很高的威信。人们到处谈论民团的好处,称赞子长为民撑腰的桩桩义举:“一次,两个士兵硬要强征周老汉的毛驴去拉差,周老汉不同意,他们就打了周老汉,还强行拉走毛驴。子长知道后,立刻派民团团丁追回毛驴,并让那两个士兵向周老汉赔了情。”“自古以来只有扛枪的欺负老百姓,何时见过扛枪的向老百姓低过头。子长这下可把世事给颠倒过来了。”“谢团总专门为咱百姓办事,像包文正一样,是个清官。”“……”百姓们把民团看成他们的靠山,把子长看成自己的知心人,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找他商议,凡受了冤屈就向他倾诉。因此,民团团部经常有百姓出入,显得热闹非凡。</p> <p class="bodytext">一天,子长刚刚送走二十多个去杨虎城部举办的安边教导队学习的进步学生,一个满头白发、衣衫破烂的老头闯进门来。他伸着一只断了中指的血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说:“谢团总啊,我可是活不下去了!”</p> <p class="bodytext">子长认得他是西区流泥湾的宋乖人,他将老汉扶坐在凳子上,说:“老人家,你这是怎么啦?”</p> <p class="bodytext">老汉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子长,伤心地说:“去年冬天,我借了‘山神爷’的三斗高梁,说好今年夏收后还三斗麦子。可今年我的麦子全害黄疸了,总共收了不到一斗,无法还债。‘山神爷’便逼着让我卖窑还债,鸡狗也得有个窝,我卖了窑到哪里安身呢?我还不起债,‘山神爷’就用钢鞭抽我。”</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的劣迹子长已有所耳闻,本来早就想教训教训他,可总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听了宋乖人的控诉,他简直怒不可遏,“呼”地站起来,喊道:“白应奎,把二排长雷子坤叫来!”</p> <p class="bodytext">不一会儿雷子坤就来了。</p> <p class="bodytext">“去把‘山神爷’抓来!”子长声调十分严厉。</p> <p class="bodytext">雷子坤应声出去了。</p> <p class="bodytext">正午,正是山区集日最热闹的时刻。狭窄的街道上穿流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摊贩的叫卖声和牲口的叫声夹杂在一起震荡着人们的耳膜。最热闹的交易市场上,粮食摊上摆满了褡裢、布袋,那金黄色的小米、玉米,黑色的荞麦,赭色的高梁,土色的小麦,以及黑白红绿各色样的豆类间杂地摆在一起,像画家的调色板一样五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饭摊上,安锅搭灶、提篮摆筐,叫卖声此起彼伏,饭菜的香味飘溢着整个市场。牲口摊上,猪羊牛马应有尽有,那买主和卖主正撩起衣襟捏码子,讨价还价,你争我嚷,直争得耳红面赤。</p> <p class="bodytext">正当人们沉浸在集市繁忙的交易之中时,子长与几个团丁带着“山神爷”来了,后边还紧跟着宋乖人。</p> <p class="bodytext">子长让团丁把“山神爷”推到集市中央的土台上,他用高昂激奋的语调说:“乡亲们,请停一停你们手中的营生,听我谢子长讲几句话。”</p> <p class="bodytext">大家一听说他就是谢子长,马上都把目光都集中到台上来,整个集市上顿时安静下来。</p> <p class="bodytext">子长继续说:“我今天遇到一件怪事,请大家评评理。”他用手指了一下宋乖人说:“他去年向这位李乡绅借了三斗高梁,说定今年还麦子。可是老天爷不开眼,专门与穷人作对,今年他的麦子得了黄疸病,几乎颗粒无收。可是这位李乡绅硬逼着让他还债,他还不起,这位李乡绅便用钢鞭将他的指头打断。”子长说着,举起宋乖人的血淋淋的手让大家看。</p> <p class="bodytext">场子里顿时哗然了,人们气愤地骂着、议论着:“那鬼孙子的心不是肉长的,要不,为什么那么残忍?”“他横行惯了,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欠了他的债就更不要说。”</p> <p class="bodytext">子长继续说:“借债还钱,自古如此。但你总得叫人家手中有东西还啊!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不能说你有钱有势就可以随便打人。我们成立民团,就是为了给百姓办事。因此,今天这个公道我主持定了。今后不允许有谁再随便欺负、压迫百姓,否则,我就不客气了。”</p> <p class="bodytext">台下群情激奋,人们纷纷低声议论着:“果然名不虚传,他确实是个清官!”“他敢得罪‘山神爷’,真了不起。”“古时候包文正为民说话,百姓称他“包青天”,咱们的谢团总也为百姓说话,应该叫他‘谢青天’。”</p> <p class="bodytext">子长接着说:“今天这件事我就作为一次警告,从轻处理,让李乡绅给宋大爷认个错,并出钱治好他的伤,大家看行不行?”</p> <p class="bodytext">“行!”台下一齐喊道。</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也算是安定县的一位头面人物,今天让子长当众指责,已使他的威风扫地。现在居然要他向那个穷光蛋,乡下佬认错,实在是一万分地不愿意。但是他知道今天不低这个头是绝对不行的,他低着头不情愿地从喉咙里吐出一阵沙哑的声音:“我打伤宋乖人是不对的,我向宋乖人赔情。”</p> <p class="bodytext">宋乖人的眼中涌出泪水,他受了一辈子气,想不到今天竟出了这口气。他凝望着子长,激动地说:“恩人,我下辈子也忘不了你!”</p> <p class="bodytext">子长惩治“山神爷”的事很快就在县城传开了。百姓个个赞不绝口,人人拍手称快。惟独那些绅士、老财们个个胆颤心惊,坐立不安,不知道这种惩罚哪一天又会落到自己头上。他们私下里议论着、咒骂着。特别是“山神爷”,他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散布舆论说:“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谢子长,有朝一日你落在我手上,我绝对轻饶不了你!”</p> <p class="bodytext">绅士、老财们的仇恨和咒诅,子长心里十分清楚,但他并不准备退却。因为他知道没有一番艰苦复杂的斗争,是不会轻易取得胜利的。果然不出所料,几天后与“山神爷”的又一场斗争便展开了。</p> <p class="bodytext">自民国以来,安定县年年换县长,一些贪官恶豪借县长易职的机会,敲榨勒索,中饱私囊。今年县长易职时,“山神爷”以征收社会治安费为名,对西区一乡的百姓每户增收五角钱,共多收钱款六百五十元,不知道这些钱都哪里去了?子长做了一番细致的查证了解,得到的情况是:“山神爷”确实多收钱款六百五十元,送旧县长离任花费五十元,迎新县长上任花费三百元,剩余“尾巴”三百元,全部由王一和“山神爷”贪污。事情搞清后,他便将“山神爷”“请”到团部来。</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一踏进团部,便眯缝着眼,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谢团总,今天我可没打人,不知请我来有何贵干?”</p> <p class="bodytext">子长轻轻地一笑,说:“我也相信你不会靠打人过光景。今天,我‘请’你来,是想通过你了解一个情况。”</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撇撇嘴说:“那就请吧!”</p> <p class="bodytext">子长问:“有人反映你在西区一乡多收了一笔民团治安费,有这事吗?”</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一怔。</p> <p class="bodytext">子长又问:“一共征收了多少钱?”</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眨眨眼,说:“按理说这是县财政科管辖的事,你民团没有权力干预吧?”</p> <p class="bodytext">子长冷笑了一下说:“你说得不错,这是财政科的业务范围。但是,你知道我们民团是干什么的?是维持社会治安的。目前,这件事已在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许多人都来告状。如果我们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万一他们闹起事来谁负责?所以,今天把你请来,就是希望与你商量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你说应该不应该?”</p> <p class="bodytext">从子长的话里,“山神爷”知道子长已经掌握了他们贪污民团费的全部事实,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愣在那里。</p> <p class="bodytext">子长接着说:“我们搞治安,不是‘就病治病’就行了,还要防患于未然。我们知患先治,不要让那年群众反对羊圈税的事件重演,对你和百姓都有好处,你说是吗?”</p> <p class="bodytext">一提起反对羊圈税的事,“山神爷”不由地紧张起来。群众对他多征收这笔款子有意见,他也是知道的,因此对子长的话,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他沉思了半天后,说:“既然谢团总要亲自过问这件事,我就把情况如实地向你禀报一下。为了欢迎王县长和欢送郭县长,在西区一乡征收了一笔款子,总数是六百五十元。可具体如何花销,那是由县财政科负责支付的,我就不知道了。”</p> <p class="bodytext">子长一笑,说:“李乡绅,你实在是叫人太失望了!你想想,我既然请你来,手中没有证据行吗?”</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一怔。</p> <p class="bodytext">子长又说:“实话告诉你,县财政科的帐我早已查过了,这笔钱根本就没有进帐。”</p> <p class="bodytext">“山神爷”的头垂得更低了。</p> <p class="bodytext">子长说:“好吧,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你好好想想,咱们再作商议。”</p> <p class="bodytext">第二天早晨,“山神爷”告诉看守他的团丁说:“我愿意将贪污的钱全部退出。”子长知道他使的是“舍卒保帅”的伎俩,但他认为目前要触动王一还不是时候,便让“山神爷”写了一张退款的字据,公开张贴到大街上,并限令“山神爷”在三天内退出贪污款项。</p> <h2 id="sigil_toc_id_12">三 智剿土匪莫山郎</h2> <p class="bodytext">安定县西部,与安塞、靖边接壤处,有一块人称“三不管”的地区。这里沟壑纵横,草密林茂,交通不便,人烟稀少,历来为土匪猖獗之地,至今留有一些记载着当年剿匪平患的残碑断碣。人们为了镇慑群匪,专门在这里修了一座关帝庙。传说5月13日是关帝磨刀的日子,关帝磨刀后,就要斩杀妖魔鬼怪,人们把国泰民安的希望寄托在这位神灵身上。然而,这位关老爷总是辜负人民的希望,他不但未能除妖镇匪,反而使自己的殿堂成了土匪匿藏、联络的地方。“三不管”地区股匪甚多,罪恶最深重的要算莫山郎。莫山郎也叫钟山郎,祖籍靖边县宁条梁,三代为匪。他行伍出身,在一次战斗中受伤,死里逃生,带一支短枪回家,重操旧业,带上两个堂侄来到“三不管”地区落草。他们以关帝庙为落脚点,招集数十号人手,分股行劫。</p> <p class="bodytext">子长办起民团后,抓了不少小股土匪,也有一些以棍棒、鬼头刀为武器的土匪,惧于民团的声威,扔掉棍棒,改恶从良。而一些顽匪则逃遁于“三不管”地区,与莫山郎勾结在一起。</p> <p class="bodytext">为了搞清匪情,子长派了团丁专门到“三不管”地区进行了侦察,并找来曾入伙莫三郎匪帮的人详细地了解其团伙的行规、黑话和内部的各种情况。他决定剿灭这伙扰乱治安、祸害百姓的匪徒。</p> <p class="bodytext">初秋,子长带领着十几个团丁急匆匆地穿行在山区的羊肠小道上,路边的葛针树不时地挂住团丁们的衣衫。突然前边一个团丁跑到子长跟前立正报告:“报告团总,前边不远就是白庙岔。”</p> <p class="bodytext">子长马上发出命令:“停止前进,分散进村。”</p> <p class="bodytext">数十个人马上装扮成各种身份、各种行业的人,一部分潜入白庙岔,一部分潜入姬家庄。</p> <p class="bodytext">“三不管”地区的杨渠、姬家庄、南家湾、韩河、崖畔等几个村的百姓,祖祖辈辈遭土匪惊扰,大都纷纷迁往异地他乡,可惟独白庙岔不同,它地处南来北往的商贾行人的必经之路,村中不少人以开饭馆、茶馆、烟铺、赌场和客店为业。这些人大都是身兼三业的老板;将本图利,接待着四面八方的来客;听风报信,充当着土匪的“卧蛋”;居间调停,兼做土匪和事主家的说客。业虽险,却度日不难。</p> <p class="bodytext">进村后,子长带领着两个人都装扮成农民模样,径直来到关大伯的饭馆。这关大伯原是清末农民起义军里的一个小头目,为人耿直,武艺高强。起义军失败后,他逃到白庙岔落户。他有个孙女叫关东洪,不光长得十分漂亮,而且还有副银铃般的嗓子,走起路来小曲不离口,使许多年轻人都围着她转圈圈。而那个作恶多端的莫山郎偏偏看中了她。他托媒人去提亲,被关大伯一口拒绝。他想强娶,可又惧于关大伯一家三代的高强武艺。然而,关东洪到不了手,他始终不甘心,经常采取各种手段骚扰、威胁的关大伯饭馆时开时关,关大伯一家对他恨之入骨。</p> <p class="bodytext">子长与两位团丁踏进饭馆,关大伯马上热情地迎上来,这是一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老汉,宽宽的脸庞,大而明亮的眼睛,一副落腮胡子显现出北方汉子的骁勇与豪放来。他问道:“请问几位,想吃啥?”</p> <p class="bodytext">子长说:“一个来两碗面条。”</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问:“二斤怎么样?”</p> <p class="bodytext">子长说:“关大伯,多做点,咱们一块吃。”</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摇着头说:“‘店里的墙虱吃客人’?那不行。”</p> <p class="bodytext">子长说:“关大伯,自己人嘛,莫客气!”</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不解地问:“自己人?”</p> <p class="bodytext">子长凑近关大伯的耳朵说:“我们是安定县民团的,专门来这里捉拿莫山郎,请您老多多帮忙。”</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高兴地问:“是真的吗?”</p> <p class="bodytext">子长点点头。</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用力攥紧拳头在桌子上一砸,说:“好!你需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就是豁出这条老命我也乐意。”他想了想,又说:“那畜牲带着一长一短两支枪,百米之内能射灭香炷,可不是好对付的。你们来了多少人?怎么个抓法?”</p> <p class="bodytext">子长在关大伯的耳边轻语一阵。关大伯皱起眉头,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p> <p class="bodytext">子长低声说:“关大伯,我知道这个方案会使您老为难的。但是,我考虑了好长时间,还想不出个更为稳妥的办法。你也知道,那个家伙神出鬼没,很难找到行踪。即是找到了,在他的地盘上硬打,不光会有伤亡,而且获胜的把握也不大。如果这次不能彻底剿灭他们,你们这个村就更要遭殃了,而受害最重的肯定是你关大伯一家。”</p> <p class="bodytext">“谢团总,就按你说的办法做吧!”关大伯打断了子长的话说。</p> <p class="bodytext">“谢谢您,关大伯!”子长握住关大伯的手高兴地说。</p> <p class="bodytext">吃过晚饭,关大伯将旱烟锅往脖子上一搭,倒背着手向马媒婆家走去。</p> <p class="bodytext">马媒婆虽然不是莫山郎在白庙岔的“卧蛋”,但因近来莫山郎求她作媒人,经常到她家来。关大伯踏进门时,马媒婆正盘腿坐在炕上抽水烟,“哟,他大叔,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在炕棱上坐定后,取下脖子上的旱烟锅,装上一锅,用火镰点上,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哎,还不是为东洪的事吗?”</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一踏进门,马媒婆已经对关大伯的来意猜中了几分,她故作不知地问:“哎哟,东洪怎么啦?”</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吐出一口烟,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咳!女娃子大了,真让人操心啊!他大嫂,我今天来,就是求你给东洪瞅个人家,不知行不行?”</p> <p class="bodytext">“哟,看他大叔客气的。一个村的人嘛,那有什么行不行的呢?你放心,包在我身上。”马媒婆说。</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说:“是不是你心中已经有数了?”</p> <p class="bodytext">马媒婆撇撇嘴说:“有是有,就怕你不同意。”</p> <p class="bodytext">“我也不想太挑拣,只要能过光景就行了。”</p> <p class="bodytext">“我保证让东洪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不用劳累就能过好光景。”</p> <p class="bodytext">“你说的是谁家?”</p> <p class="bodytext">“不瞒你说,莫山郎昨天又来啦。他说你识趣些,他就明媒正娶。否则,他就强娶。他大叔,我看你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吧,东洪跟了莫山郎还能受了苦?名声不好听,怕什么!”</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低头沉思着,显了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p> <p class="bodytext">马媒婆说:“他大伯,不是我说你呢,女娃长大了,要赶快给寻婆家,要不,万一哪天出个事,不光你脸上不光彩,也苦了她自己。你就别犹豫了。”</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略一寻思,说:“也罢,好歹给她寻个婆家,我也就不操那份心了。”</p> <p class="bodytext">马媒婆高兴地说:“到底是个痛快人,能想得开。你想,我还能坑你们东洪不成?”</p> <p class="bodytext">“那咱们约个见面的日子吧?”</p> <p class="bodytext">“迟不如早,我看就定在明天吧!”</p> <p class="bodytext">“行,那么咱们就这样定了,明天让莫山郎到我家里来。第一次见面嘛,我得备酒席款待他。”</p> <p class="bodytext">马媒婆高兴的神采飞扬,“哎哟哟,他关大伯想的真周到,还没过门呢,就亲热成那样。”</p> <p class="bodytext">关大伯告别了马媒婆,急匆匆地朝家走去。</p> <p class="bodytext">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一竿子高,马媒婆便与莫山郎及其两个侄儿一道向关大伯的饭馆走来。快进村时,莫山郎与两个侄子的距离拉开了几步。突然,从路旁的草丛中跃出一个人,举起鬼头刀向莫山郎头上砍去,莫山郎应声倒在地上。</p> <p class="bodytext">马媒婆吓的扭头就跑。</p> <p class="bodytext">莫山郎的大侄子听见喊声,几个箭步窜上来,被民团团丁雷恩俊和侯风高迎面挡住,几个回合便结果了他的性命。莫山郎的二侄子一看情况不妙,扭头就跑,几个团丁紧追不放。他一看走投无路,便跳崖自绝。</p> <p class="bodytext">剿灭了莫山郎,附近的土匪闻风丧胆,纷纷逃遁。</p> <p class="bodytext">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唱歌的关东洪,消灭了莫山郎,她又高兴地唱起爷爷教的歌:</p> <p class="yinwen">细眉子哈八硷畔站,</p> <p class="yinwen">客人来了引回家。</p> <p class="yinwen">洗了个手和白面,</p> <p class="yinwen">客人吃了能挣钱。</p> <p class="yinwen">走西口上宁夏,</p> <p class="yinwen">下南路到西安。</p> <p class="yinwen">山又高来路又长,</p> <p class="yinwen">路上贼人要提防。</p> <p class="bodytext">东洪的歌声比招牌强,关大伯家的饭馆又热热闹闹开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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