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选择
LISHI DE XUANZE

1937年月13日,中共中央进驻延安。从此,延安就成了中国革命的领导中心和战略总后方。中共中央在延安指挥了八路军、新四军的抗战,而且指挥了各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游击战争。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战力量引起了世界的关注,各国使团、记者纷纷来延安采访报道。美军的一些有识之士,也建议美国政府派使团考察延安,促使了美国总统罗斯福派美军观察组进驻这片神圣的黄土地。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政府出于共同对日作战的需要,以及从战后加强对中国的影响和控制这一长远目标出发,积极支持中国抗战。对中国的内政问题,美国总统罗斯福支持蒋介石,同时又希望中国各派政治力量,特别是国共两党团结起来,更有效地进行抗战。1942年春,史迪威奉命以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身份贯彻执行美国的对华政策。他对蒋介石集团的腐朽无能和倒行逆施的反共政策一直持批评态度。但是,他对一直在敌后领导着中国军民进行积极抗战的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却越发感兴趣。

经毛泽东修改的社论

史迪威特意挑选了美国驻华使馆的两位秘书戴维斯和谢伟思做他的政治顾问,组织情报综合所,加强与中共常驻重庆代表周恩来、董必武等人的接触,了解中国共产党的抗战意图和实际情况,征询中国共产党对中国战局的意见等。对于美方的主动接触,周恩来等人根据中共中央确立的争取建立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原则给予积极的回应,并就美方关心的一些问题作了回答。在与戴维斯等人的会谈中,周恩来等首先表示欢迎美国支援中国抗战,同时希望借助美国的影响力,制止蒋介石的内战政策,促进中国的民主改革。同时,周恩来还一再表示,欢迎美国政府派代表访问延安和敌后解放区。

1943年6月24日,戴维斯向美国白宫呈上了一份长达10页纸的报告,较为详尽地分析了蒋介石集团与中国共产党之间存在的分歧与斗争及美苏卷入这一斗争的危险性。最后,戴维斯在报告中提出了美国与中共方面直接进行接触的大胆建议,并主张向中共控制区派驻美军观察员。尽管当时罗斯福并没有采纳戴维斯的建议,但戴维斯的这份报告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43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发生了根本性转折,盟军在东、西方各主要战场相继转入战略反攻和进攻。为早日打败日本法西斯,史迪威于1943年9月提出了装备和使用中共军队的建议,但蒋介石对此坚决拒绝。相反,蒋介石为了得到更多的美援,不止一次地以退出对日战争来要挟罗斯福。这令罗斯福深感不快。同时,他对蒋介石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做法也颇为不满。

1944年1月15日,戴维斯再次向白宫呈上了一份建议向中共控制区派驻观察员的报告。这次,罗斯福采纳了戴维斯的意见,并在其报告上作了批示,要求美国陆军部和海军部制定出相关方案,并准备采取行动。

毛泽东亲自草拟了一份电报,详细说明机场的情况,包括雨季飞机不能超过的重量,跑道的长度、宽度和降落方向,机场标记等。

——摘自《毛泽东年谱》

美军观察组的车队在赴延安途中

美军观察组入驻延安交际处

2月4日,史迪威将蒋介石用50万军队在华北围堵中共领导的八路军一事向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作了报告,指出蒋介石的这一做法对中国抗日战争有很大的损害。罗斯福知道此事后,对中国国内的局势更感忧虑。2月9日,罗斯福致电蒋介石,正式提出派遣美国军事代表团到共产党控制区的要求。蒋介石自然不同意,但罗斯福没有放弃。3月9日,他再次致电蒋介石,说美国中缅印战区司令部正准备在短期内派出一个使团赴共产党控制区进行考察。在罗斯福的压力下,蒋介石不得不做出些姿态,于4月复电罗斯福表示原则上同意,但在具体实施时,又以各种理由进行拖延。

正在此时,日军发动了豫湘桂战役。国民党军队一败涂地,接连丧师失地,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丢掉了几十座城市,且仍在不断后撤。美国担心中国正面战场的军事危机会影响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作战的胜利,影响盟军以中国大陆为基地反攻日本,影响美国以最小代价打败日本法西斯的战略目标。

为促使蒋介石改变积极反共、消极抗日的做法,美国政府决定派副总统华莱士访华。6月20日,华莱士一行到达重庆,并与蒋介石进行了会谈。但蒋介石的不合作态度令华莱士有些头痛。最后,虽然华莱士在促使蒋介石采取有效措施以改善国共关系一事上没能取得预期的成果,但关于美军向共产党控制区派遣使团一事基本与蒋介石谈妥了。

随后,美国中缅印战区司令部方面开始做组团及出发前的各种准备工作。经过挑选,最后确定了一份18人的名单,包括包瑞德、谢伟思、卢登等人。他们中多数人有长期在中国生活和工作的经历,有步兵、航空兵及信号兵和军医等,分属美国陆军、空军、海军、战略情报局各系统。该使团被赋予的任务是搜集日军的作战情报,了解共产党军队的作战情况,考察中国北部地区的气象、经济等情况,评估共产党对战争所能作出的贡献,探索与中共进行军事合作的可能性等。其间,关于如何为使团定名一事还费了不少周折。美方最初是想将使团称为“美军代表团”或“中缅印战区美军观察团”,但蒋介石觉得称为“团”规格太高,要求改为“视察组”。“视察”通常在上级对下级时才使用,这种称谓对中共方面来说显然不适合。最后,经美方、重庆、延安三方协商,将代表团的名称定为“美军中缅印战区驻延安观察组”,即通常所说的美军观察组,又称“迪克西使团”。

延安人民敲锣打鼓欢迎美军观察组进驻延安

周恩来与包德瑞上校在一起

1944年6月28日,在重庆的中共代表林伯渠、董必武致电毛泽东:“美国之积极要求派人常驻延安与华北,不仅是为了今天轰炸日本的需要,必然还另有目的”,这就是“详细了解我们与苏联的关系,现在是否受苏联支持”“详细了解我们的建设方向,战后是否与美国合作,这是很多美国人心里的问题”。毛泽东看完电报后非常高兴。1944年6月28日,毛泽东致电林伯渠、董必武:“美军事人员来延,请你们代表我及朱、周表示欢迎,飞机场即日开始准备,来延日期请先告。”晚上,刘少奇、周恩来、朱德、叶剑英相继来到毛泽东的窑洞,商量如何接待美军观察组一事。大家都很兴奋,决定立即召开一次会议进行研究。

庆祝美国国庆日的报道

6月29日,毛泽东主持中共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就美军观察组来延安问题进行了专题讨论。会议决定:对美国军事使团表明,中国共产党现在需要合作抗战,抗战胜利后需要和平建国,民主统一;在交涉中以老实为原则,我们能办到的就说能办到,办不到的就说办不到;使团到后由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彭德怀、林彪、叶剑英出面接待和谈判。会议还决定成立一个负责接待美军观察组的外事组,由杨尚昆任组长,王世英、金城任副组长,成员有柯柏年、陈家康等人。

毛泽东与美军观察组在延安的合影

为确保美军飞机安全地在延安机场降落,毛泽东还派人请来懂航空知识的同志,商讨美机降落的安全问题,并派部队对机场进行了修整和加宽。随后,毛泽东亲自草拟了一份给林伯渠、董必武的电报,详细说明了机场跑道的长度、宽度、走向,飞机降落方向,雨季飞机不能超过的重量以及各种标记等。

7月4日是美国的独立日,毛泽东和朱德当天专门宴请了在延安的美国侨民和当时正在延安考察的中外记者团,并举办晚会庆祝美国建国168周年,营造出一种友好的氛围。当天,《解放日报》刊登的一篇社论,表达了中共对美国外交政策的立场。中共认为:美国政府的外交主张是美英苏中的战时团结和战后团结……这个外交路线是符合美国利益和全人类利益的。中国不但在战时要求国际反法西斯的团结,以求得民族的独立,而且战后也要求国际的和平合作,以推进国家建设。所以,中共特别期望美国政府的这个外交路线能够长期坚持下去。

7月22日,美军观察组第一批成员共9人在组长包瑞德上校的率领下,乘飞机于中午时分飞抵延安上空。当时延安机场很简陋,缺乏导航设备,虽有人在地面上挥动旗子以示信号,并指明了飞机要着陆的地方,但观察组成员乘坐的飞机着陆时还是出现了问题。飞机左轮陷进了一座坟墓中,螺旋桨折断,使飞机突然倾斜,幸好没有人受伤。此时,机场里已挤满了前来欢迎的人,周恩来、朱德、叶剑英、贺龙等代表毛泽东到机场欢迎观察组的到来,随后用卡车把他们送到延安城南关的交际处窑洞招待所。随后,朱德宴请观察组成员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开饭前,朱德还作了一个谦和的演讲以欢迎他们的到来。午饭后,周恩来与包瑞德、谢伟思作了简单的交谈,主要是了解美军观察组的工作安排情况,并转达了毛泽东对美军观察组成员的慰问。包瑞德把他们将要进行的有关工作向周恩来作了简要介绍。

毛泽东、朱德与包瑞德在延安机场

周恩来在美军观察组驻地看望第一批抵达延安的美军观察组成员

毛泽东在王家坪设宴招待第一批来访的美军观察组成员

朱德设宴招待中外记者

7月26日晚,毛泽东出席了在王家坪八路军总部为美军观察组举行的晚宴,以示对美国客人的欢迎。席间,毛泽东风趣地对美国客人说:“你看你们是多么重要!为了让你们到来,连美国副总统也不得不亲自到重庆去见蒋介石做说服工作。”在与谢伟思的交谈中,毛泽东询问了美国在延安建立领事馆的可能性,并说他提出这一问题是因为考虑到在抗日战争结束后美军观察组会立即撤离延安,而那时正是国民党向中共发动进攻和打内战最危险的时机。谢伟思表示当前美国在延安设立领事馆恐怕还有些困难,不过他希望能有机会与毛泽东就一些问题直接进行探讨。毛泽东爽快地答应了,并于8月3日主动邀请谢伟思到他的窑洞会谈。

8月7日,美军观察组第二批成员9人也到达延安。考虑到观察组成员较多,住得有些拥挤,且工作具有长期性,贺龙将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一批条件好的石窑洞让给观察组使用,自己则将办事地点从南关新市场搬到了北门外。美军观察组也很友好,组长包瑞德等邀请毛泽东、朱德等人乘坐了延安当时还没有的美军吉普车逛了延安城。

1944年,毛泽东与在王家坪接见的6名外国记者合影

8月15日,延安《解放日报》专门发表了经毛泽东亲自修改的社论,标题是《欢迎美军观察组的战友们》。《战友们》3个字是毛泽东审稿时亲自加上去的。社论指出:“美军观察组战友们来到延安,对于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实有重大的意义”,“这是中国抗日以来最令人兴奋的一件大事”。

为做好接待工作,8月18日,中共中央又专门发出了《关于外交工作的指示》,要求全党把接待外国记者和美国人员看成是我们外交工作的开始。美国派遣军事观察组的动机主要是军事的,但是在军事合作的基础上,以后就会有可能建立文化、政治和经济的合作。

美国记者露丝同朱德、彭德怀的合影

美军观察组成员名单(不包括随行士兵)

戴维·D·包瑞德,上校,美国大使馆武官,美国Z军总部军事情报局工作人员;

约翰·S·谢伟思,出生在中国四川成都,美国大使馆二等秘书;

雷蒙德·P·卢登,美国大使馆二等秘书;

雷金纳尔德·E·福斯,中校,美国陆军航空兵部队第20轰炸大队;

梅尔文·A·卡斯伯格,少校,印度人,陆军医务部队医生;

雷·克劳姆莱,少校,懂日语,美国陆军航空兵部队,空地部队装备技术组;

查尔斯·R·多尔,少校,美国陆军20航空队,负责气象观测;

查尔斯·G·斯特尔,上尉,出生在中国北平,美国陆军14航空队,空地部队装备技术组;

约翰·C·高林,上尉,美国陆军步兵部队,缅甸101特遣部队爆破专家;

保罗·C·多姆克,上尉,美国陆军通讯部队,信号联络官;

赫伯特·希契,中尉,美国海军;

路易斯·M·琼斯,中尉,美国陆军航空兵部队,爆破专家;

亨利·C·惠特塞,中尉,美国陆军步兵部队,空地救援组;

威尔伯·J·彼得金,少校,美国陆军步兵部队,美军观察组第二任组长;

布鲁克·多兰,上尉,美国陆军步兵部队;

安东·H·雷米尼,上士,美国陆军通讯部队;

瓦尔特·格雷斯,中士,美国陆军通讯部队;

乔治·I·中村,四等技师,日裔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