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恩师

:(2012年1月3日)

难忘恩师

每当麦苗拔节的时候,当孩子们忙忙碌碌、准备高考的时候,中学时代的往事,总会象过电影那样,一幕幕地映入我的脑际;一位身材高大、执教严格、爱生如子、面孔慈祥的班主任老师的形象,总会久久地萦绕在我的心头。三十五年了,可一切就象昨天发生的一样!

我在扶中读过六年书,高一时,学校给我们分配了一位新班主任,人们都说他与众不同,是有名的“厉害”老师。新班主任叫鲍铁汉,不仅给我们班教数学,还给我们教英语。新学年伊始,我被选为班上的学习委员,同鲍老师接触的机会,自然比其他同学更多。

有一次,鲍老师叫我带上我班的小刘同学,去他房间拿全班的数学作业。他从一大叠作业本的最上面,拿出两本让小刘看。小刘看后,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你看,小蔡做得多好!学习必须认真!你的任务,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你满纸龙飞凤舞,慌什么?”鲍老师一边说,一边不紧不慢地拿过小刘的作业本,望着小刘,一页一页地替他撕掉了。这是我第一次领教鲍老师的“严厉”。直到现在,我写信写稿,还是一笔一划,就象鲍老师的板书那样。

那时,我们都住校,二、三十人挤一间宿舍,没有顶棚,没有玻璃窗户,加之被褥比较单薄,冬天里冻得够呛。每晚息灯后,总有一段暖被窝、说闲话的时间,这也是班主任查铺的时间。有同学抱怨,前晚半夜,被睡不着觉的同学吵醒,次日整天都没精神。睡不着的同学说,他的被头没压好,蹬开了,把他冻醒了。“把被头扎起来,不就行了。”鲍老师说着,走到了我的铺前。他把我的棉袄盖在我身上,把我的棉裤盖在我腿上,再用我的裤带把我的被头和裤腿扎了起来。他的示范,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不过,这办法真顶用,同学们都采用了。我进了大学,依然采用鲍老师教的办法睡觉。

鲍老师给我们当班主任前,我就听说过许多有关他的故事。有一次,全校外出劳动,要淌水过河。大家都脱掉鞋袜,挽起裤腿,双手提着鞋。鲍老师却穿着鞋过河,而且还是一双新鞋。别人问他咋舍得踩新鞋,他笑着说:“鞋子,是为脚服务的。如果脚踩上碎石,受了伤,鞋子就要犯‘失职’之罪了”。

高中三年,正逢国家经济困难时期。我们从家里背粮,在学校大灶吃饭。一日三餐,都是“发面糊糊”(一半面,一半菜的稠稀饭),而且一餐只能吃一碗。下午写作业时,心慌手颤,连拿笔的劲都没有。六二年四月的一个星期六,我饥肠辘辘,步行二十里路,从学校回到家里,准备给灶上背五月份的口粮。一进家门,我傻眼了:全家在挨饿,一点儿粮食都没有。母亲说,还有些带皮的包米珍,晚上再给我做菜糊糊。那天,我一夜没睡着,父母为全家人的口粮愁得要死,我不能再给他们添愁了。我决定辍学。

翌周星期二下午,鲍老师满脸焦虑,从县城来到我家。当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当即决定带我回校。他对我父母说:“眼看就要高考了,这孩子停学实在可惜!这样吧,我想法借些饭票,让孩子继续复习。再说,有个把月也就收麦了。”

我的眼睛湿润了,没看清父母送鲍老师的表情。鲍老师陪我走了二十里路,谈了二十里路长的话。他谈得最多的,是分析全省高考形势,帮我选择高考志愿。1962年的高考,算得上“空前绝后”。有些院校停办,有些院校不招生;即使招生的院校,录取的数量,也少得可怜。“不要去想人家招多少!只要招生,你就有可能被录取。”鲍老师似乎看出我信心不足,一再给我打气。“你数理化学得不错,但不要挤着考一类。今年这个形势,即使你学得很棒,也不一定能考上理工科大学,录取比例太低了!你考外语学院,报英语专业吧。你英语考90分以上没问题,语文功底又好,成功率十有八九,何况全省开英语课的高中,才只有四所。”快到校门口时,鲍老师压低声音对我说:“上大学,将会改变你的一生!”

早闻鲍老师“言必有中”,他一路谈话,使我心劲更大了。后来,我如愿以偿,就象鲍老师设计的那样,考上了外院,学了英语,圆了少年时代的七彩梦。

去年夏日聊天,儿子说:“好久没见老师爷来了。”是啊,大约有七年没见鲍老师了,不知他近况如何?退休后,他回到眉县,在一个小镇上生活。这几天,孩子们一个个返回学校,迎接新学年,庆祝教师节,我眼热了。此刻,我是多么想见到鲍老师,再回到鲍老师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