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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关山城里潘司成皮轮马车买卖做得红火,一些人眼红他,而后,他的儿子潘天花天酒地又染上了赌博,他家殷实的家道被挥霍一空。老潘是喜好面子的人,他不甘自己家败落下去,他叫来了潘天的舅父和族人长老,在潘家祠堂里,他狠狠地抽打了他败家的儿子潘天,为了让他悔思改过,潘家人将其不肖儿子潘天关进柴房里。

父亲潘司成还了他欠下别人的赌债。心想自己近来皮轮马车买卖很冷清,倒不如做些其他行当生意,好让自己有钱赚,不至于今后让潘家溃败没有下酒菜。潘家伙计为潘司成出主意,说战火蔓延的潼关县和大荔县毕竟生活物资困乏,若是能冒险去那边做趟买卖,保准赚钱。潘司成心想,伙计说的对,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买卖都不能叫潘家家道峰回路转。

潘司成思来想去,他觉得苏赵堡吴掌柜的米醋,曾经送过大荔县,记得最初买卖是自己去送的,此番自己就去找吴掌柜商量,贩运他的米醋去大荔县和潼关县挣钱。想到此处的潘司成来到了苏赵堡,找见了吴掌柜之后,他提出自己的心中想法,吴掌柜也知道潘司成是个守诚信的买卖人,他冒险去大荔县和潼关县做买卖,成人之美的事自己不能含糊。吴家掌柜应承赊销米醋给潘司成,此后,才有潘司成吆喝皮轮马车去大荔县做米醋买卖的行程。

在大荔县做完米醋买卖的潘司成,他突然心生想法,想吆喝马车去黄河岸边溜达。他听说黄河岸边成天有对岸或者上游漂来的圆木檩条,他想自己打捞上岸装车拉回关山城的话少说也可以赚上几个家用零花钱。他刚来到黄河岸边,歇脚抽了一口旱烟,就听到河的对岸清脆的枪声响起。他循声而去,瞅见几根圆木漂来,仔细一瞅原来是一男一女趴在木头上过了河岸。

潘司成一看女人,打眼一看极像是关山城里黄信义的女儿黄淑娟,他还认出了漂到岸边的男人不是别人,他是大刀客苏仁义。潘司成这才明白过来,河对岸是中条山,国军与日本人在打仗,他俩漂浮过来是躲避日本人的追杀的。人常说乡党见乡党,两眼泪汪汪,潘仁义撇下他发小财的想法,他取下了自家马车的醋壶,为漂过河岸的黄淑娟和苏仁义喝过了几口米醋,两人精神好转一些。潘司成说自己是关山镇人,认出他俩是乡党,一个是黄信义女儿,一个是了不起的大刀客苏仁义。

苏仁义和黄淑娟见遇到好人乡党,他们觉得自己回家就在眼前。而此刻苏仁义始终放心不下他的弟兄们,他还不时地张望河岸的另一面,但是,他预感大多兄弟们凶多吉少,只能等回到家后自己遥祭他们,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回到关山城的黄淑娟给父母说是车户老潘救回自己和苏仁义的,黄家感激不尽为车户老潘送去三担小麦五担包谷作为酬谢,车户老潘处于困境,他收下了黄家的礼物,心想这权且是个接济吧!

苏仁义为了感谢车户老潘,专程给他送来了一千大洋,这下车户老潘日子又活泛起来。虽然日子活泛了,车户老潘仍然开心不起来,原因是他不成器的儿子关在自家柴房,终究不是办法啊!于是,他想找苏仁义说明苦衷,看他能不能帮助自己教育好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潘天。他找苏仁义出面劝说他儿子改过。

苏仁义一来到他家,潘家人打开柴房,潘天见他家人叫来大刀客苏仁义,心想这人不是省油的灯,自己今后要悠着点,不然就要吃明亏。苏仁义对面黄肌瘦的潘天说:“老侄啊!你爹人不错,救过我,我领情,不过,他头疼一件事,就是你败家又不悔过,今天我来,没有别的事,就想听到你今后痛改前非,不再惹你爹生气。”潘天怯怯地说:“叔,我、我今后,不敢了,刀客叔,我保证不再惹我大生气了。”苏仁义说:“你娃听着,今后,老毛病犯了,我来给你医治,叔别的本事没有,挑脚筋,是大名声。”潘天磕头又蜷缩在一旁哆哆嗦嗦说:“叔、叔,我改,我改,我要做人。”

苏仁义走后,潘天跪在潘司成的当面说:“大,你饶娃我吧,我今后再不犯这贱毛病了。”潘司成自从请来大刀客出面劝说他儿子潘天确实有了收效,此后,他再也没有去赌去嫖娼,而是一心一意地经营起了他们潘家的车户行当。

黄淑娟与苏仁义两人虽然各自都回了家,但是,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彼此之间都开心不起来。黄淑娟为杨启文一直难过着,也为他去菩萨庙上过香,并说了等战火停了自己去看他的话。而苏仁义却大不一样,他除过想他手下的弟兄们,为他们以酒相祭之外,他又为中条山战役中多数壮烈殉国的国军及其他友军也撒酒为敬。

田梅妮和她女儿盼回了苏仁义回家,娘俩又见他带有忧愁,劝他不要想得太多,又说世间是命里注定的,该活的继续活着,该走的谁拦也拦不住。苏仁义觉得此话也有道理,他也不再过多纠结于弟兄们离他而去了。

李虎臣看过他,也为他喝过一次接风酒,喝酒间隙,李虎臣劝他说:“兄弟啊!保重身体,还要知其进退啊!”听了李虎臣的话,苏仁义拱手道:“谢谢景四爷看望,也谢谢景四爷告诫啊!”李虎臣说:“今后,在家闷着慌,跟四爷我出门遛狗撵兔去。”苏仁义说成,只要景四爷呼唤,他是随叫随到。而从这天之后,苏仁义就做了隐退江湖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