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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团长的女人翠翠学精伺候男人,她成天也就得赵团长的宠。翠翠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女人,她见国民革命军暂无战事,有意挑逗赵团长两下,她继续撒着娇伸了一下懒腰,打了一下哈欠,冲身旁男人说:“赵哥,我烟瘾犯了,过去那杆老烟枪不好使唤了。你都神气的当团长了,我翠翠好歹也是团长的女人,赵哥在乎妹妹的话,带我去威武客栈的包房去过过烟瘾成不?”

赵团长见女人开口,他也不便推脱掉,说:“翠翠啊!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白天去朝邑威武客栈陪着自家太太去过烟瘾,传出去似乎不大光彩,要是晚上去的话,一切都好说。”

翠翠见好就收,她笑盈盈地说:“说来也是,我也要替我男人着想,即便去,也不能出啥岔子,惹来一个麻烦啊!”赵团长见女人妥协他晚上去朝邑,敷衍着拥抱她之后去了团部。

赵团长与太太翠翠这晚去朝邑镇威武客栈包场抽烟的事,决定得很迟又去得匆忙,这一切让赵团长警卫员高占娃来不及飞鸽传书给他的兄弟乔青龙。他担心自己的兄弟一时挑错时间赶在这茬口来,这不等于撞枪了。他来割肉的话,依赵团长的性格必然会出手赢敌的。赵团长平常对自己也不薄,一头是自己的赵团长,一头是自己的义弟,自己又该偏向哪一方呢?

他想着万一发生不测,但也给自己宽心着,心想,他和他的兄弟向来是吉人自有天相,那最坏的场景往往不会说来就来的。

贾卫东在朝邑镇起家的烟馆是开在过去的老妓院里,后来,他赚来了威武客栈之后,原先老妓院的烟馆仅是些散客去抽,而威武客栈的多为富户包场抽烟。因此上赶脚的大买卖人和有头有脸的体面人来过烟瘾,多为威武客栈招呼。贾卫东认为自己的买卖给镇公所的人抽成,他做买卖以来很少怕别人给自己难堪。这天,虽说国民革命军赵团长携夫人来了,他这一来一前一后就警卫员或保镖少说也有七八个、但贾卫东却是个处变不惊的人。赵团长手下的保镖薛咏春冲客栈掌柜的骂骂咧咧地说:“妈的,爷是国民革命军的,我们赵团长和他夫人包个场子,解闷想抽口烟,你赶快安排。”

贾卫东说:“爷,小的怠慢了,给爷几个赔个不是。只是我那上房已经没了,昨天就有人预定了,我是个买卖人,不好意思清别人的场啊!”薛咏春又说:“不识相的话,爷几个今天立马砸了你这烟馆!”

贾卫东见来者不善,他应变着说:“几位爷,消消气,楼上等两刻钟就有退房,不妨先喝茶,我稍迟给赵团长安排如何?”翠翠有些不耐烦地冲赵团长说:“你个狗屁团长,平常还说自己威风八面,来这威武客栈,你也没见你那能耐。”

赵团长见女人发了牢骚,他十分恼火地说:“弟兄们,凡是楼上的闲杂人等,给我统统地清场,今天叫爷也享受享受。”贾卫东无奈地说:“几位爷,小的做小本买卖,经不起你们折腾。”高占娃见贾卫东继续在啰啰嗦嗦,他恶言相告骂道:“狗日的,我看你这娃是活泼烦了,不想活的话,爷这就成全你。”贾卫东见来人动真格的,他服软地说:“爷饶命,我这就给爷去安排。”

高占娃说:“妈的,动作利索些!”贾卫东仍旧磨蹭着上楼,又不说立马清场的话,赵团长一伙人心里着急,他们闯入楼上的烟房轰走了懒睡在烟炕上的男男女女烟客们。

贾卫东心想这伙人镇公所也要卖面子给他们,自己撞上他们认了算了,反正他们战事吃紧的话,抽烟这地方,他们顾不上来的,这伙人面子不给足了,那就是明摆的一个道理,够自己吃一壶的。想到此处的他叫来伙计给赵团长与他夫人看上茶水,又伺候着给他们装上烟枪,还呼来楼下哼小曲的姑娘前来助兴。

躺睡在烟炕上的赵团长和翠翠听着小曲,抽着大烟享受着自己认为的人生快乐。贾卫东每天子夜要亲自查看自己后房存放大烟的库房,尽管他客栈来了国民革命军的一伙人吃白食,但是他仍要像往常一样去后房查看库房的货物多少。而此刻,赵团长一伙而来的两个门外盯梢不知不觉已经疲困了,他们打着哈欠,过了不久,两人打盹睡着在门口旁的墙角儿。

就在此时,乔青龙留了一少部分人守着他的山寨,他和二当家的黑虎带着手下二三十号子人马却直奔朝邑镇而来。

来到朝邑镇威武客栈附近的土匪大当家的乔青龙一拉缰绳,马儿腾空而起,接着打起一个转转,其他人也跟着放缓了马的脚步。紧跟其后的土匪二当家心领神会,冲大当家说:“乔爷,我们为了不打草惊蛇,悄悄地走过去,然后给他来个瓮中捉鳖,探囊取物,乔爷你说咋样呢?”

乔青龙嘿嘿一笑说:“知我者,黑虎兄弟也!”于是,他们形成共识。拴马在路旁树上之后,一伙人悄没声息地走近威武客栈,乔青龙示意手下人不要伤及无辜。

他们走近威武客栈,打盹酣睡的一个警卫被走近自己的脚步声吵醒,他见情况不妙随声喊了一句“有土匪”,急忙掏枪自卫的他,连同继续酣睡在一旁的另一盯梢却被凶煞而来的土匪窜进麻袋,拳脚相加棍棒乱打致使他们顿失知觉。

在威武客栈上等房连过了一阵烟瘾的翠翠放下了手中的长烟枪,冲着赵团长说:“我去撒泡尿,很快就回来。你个赵团长,我走后不许打唱小曲姑娘的歪主意。”“翠翠呀!瞧你把哥我说成啥人了,我心里这辈子就装了一个你,不信,你来摸摸我的心。”赵团长宽心地给她说。翠翠见自己男人说出本分话,她这才放心地扭着她的屁股和细腰走出房间又下楼去了,而在楼道充作跟班的警卫无意跟着女人下楼,多半因为他跟着女人不大方便。

翠翠前脚出门,赵团长动手动脚地撕扯唱小曲姑娘的衣裙,虽然姑娘哭泣求饶,他依然不肯罢手,没有缚鸡之力的姑娘无奈之下咬了他一口,赵团长凶煞得要命,他扇了这姑娘两个耳光,忍着疼痛剥去姑娘身上的衣服。饱含眼泪的姑娘被赵团长百般折磨着,这姑娘翻起身子之后,她一把剪子刺喉,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翠翠下楼一泡尿没有撒,就被闯入客栈的土匪们挟持,最初,她骂来人挟持赵团长女人是吃了豹子胆了,而来者不但不买她的账,土匪二当家的黑虎还冲她放下愣话说:“今天就是皇帝老子在这儿,老子也照样送他见如来。”翠翠听了这话,腿脚发软的她憋着的一泡尿撒在裤裆里。

楼上的跟班警卫听到楼下有吵闹声,急忙下来查看情况,楼下的土匪喊道:“叫客栈掌柜的拿来银票赎人,不然,就他妈的押走这漂亮女人做压寨夫人了。”楼上跟班警卫冲下楼来只是凌乱打了几枪,他们见土匪们挟持了赵团长女人,冲客栈里的伙计要银票和烟土,客栈里的伙计说他家掌柜的没在,自己不敢擅自做主。但是楼下伙计始终认为楼上有团长在,土匪今天来的的确不是时候。

受到惊慌的赵团长喊叫高占娃保护他出去看看,高占娃明白这是他的兄弟来闹事,今天这事恐怕不好收场。他心想,事搅乱成了一锅粥,自己所处的位置真是不好抉择,他一边朝楼下走,一边凌乱朝下开了几枪,然后,他大声喊:“楼下的听着:快放了我们赵团长夫人,不然,我这枪可不是吃素的!”

乔青龙与土匪二当家听出来是高占娃的声音,故意装作不认识说:“楼上的听着,我不管你是哪路的团长,今天我只认银票,贾老板拿不来银票,少怪我不客气!”赵团长是个久经杀场的人,他虽然心疼着女人,但他却仍旧不失时机找机会给对方些颜色看看。

听到翠翠在喊救命,赵团长忍不住一发子弹打出,子弹从乔青龙的头发根下撩搔过去,他几乎被吓晕了,而这一切也吓坏了跟在赵团长身边的高占娃。见赵团长情绪失控朝自己打枪,乔青龙说再胡来自己立马活崩他的女人。

此刻,高占娃回想起他少年时期掉进自家后院的红薯窖里,是乔青龙父子救上自己性命,他又想到乔青龙给他许下香华山一把交椅的承诺,高占娃又见赵团长仍不善罢干休,他和他的其他兄弟拉开继续枪战的准备。赵团长的其他跟班弟兄见赵团长向劫匪开枪,他们见机行事打出几发子弹毙了两名土匪,高占娃凌乱地朝下面开了几枪,高占娃敷衍打了一两发子弹,乔青龙心领神会着,听到枪声在身旁不时地响起,受到惊吓的翠翠连声在喊“赵团长救我”,好枪法的赵团长心想伺机干掉乔青龙就能成功解救他的女人,他又将子弹上膛瞄射楼下的乔青龙。

他正想扣动扳机一枪打死乔青龙,此刻,他背后却遭人一枪袭来,扭过头来的赵团长忍着疼痛对高占娃失望地口气说:“你高占娃,你和土匪是一伙的,我,我,错看你了。”话毕,他噗通倒在血泊之中。与土匪拉开对峙架势的其他警卫们见赵团长倒下了,见机不妙,于是,他们纷纷缴枪求饶。乔青龙听从高占娃的意见,将与之毫无干系的薛咏春一伙警卫员们留下性命,放回了他的驻守兵营。

翠翠心想她会被人解救,压根也没想到赵团长竟遭人黑枪丢了性命。这下,让怀揣重新获释希望的她顿时又变得魂飞魄散了,她心想,白天自己还是一个人上人,这来朝邑镇抽了一口大烟,遇到这一股土匪,又让她变成人家的阶下囚了,她失望着想不来这伙土匪最终要如何处置她。

后屋听到客栈枪声响起的贾卫东,不敢返回客栈,他急忙叫醒妻室老小,各自怀揣着金银首饰之类东西躲在他家的密室里。

贾卫东客栈伙计在这场枪战中,早早就吓晕在一旁,他们蜷缩着不声不哈,任由着土匪们拿走烟土,乔青龙手下的弟兄们抢了一些烟土。也缴获了几把步枪和驳壳枪,高占娃同大获全胜的他们,挟持着赵团长的女人直奔香华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