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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臣和苏仁义撵走这波人之后,马富贵和他的徒弟蔡顺利便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又重拾起了此前做了半截的活路。一天,两天,三天……经过十多天的辛苦劳作,马富贵与他徒弟两家人合伙儿做好水车,又经安装调试并无异常。马富贵既是为衙门做事,更多是为一方乡亲包括自己在内的庄稼人有了指望,他当着衙门人苏仁义的面,调试好水车,算是给拉开的水车活路一个交差。

水车虽然做好了,但是仅凭现有的玉子河河水不足以使用,要让水车昼夜地启用将水倒入关山镇的抽灌渠,彻彻底底地解决问题,面临一个尴尬的困境——要去漆水河上游找铜川金锁关的水师爷放水开闸。苏仁义心想此事显然不会顺畅,因为自己为木匠马富贵讨公道杀了水二爷,这事他一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再者这水库的水他向来是做买卖用的,有人要水是要打通关节给他花钱,他才会放水下来。

苏仁义又想到李虎臣,他亲自求上门去,叫李虎臣出面去铜川金锁关的漆水河上游去要水。李虎臣见苏仁义为放水的事求到自己门上,他去了铜川金锁关找见了水师爷要水。水师爷以他兄弟叫南岸人害了,始终不允此事。

李虎臣见对方始终没有应承放水,他迫于无奈返回房村老家。而此事李虎臣却一直上心着,他通过熟人打听住在西京城的督军杨虎城近来公务不甚繁忙,他和苏仁义快马加鞭地去了一趟西京城,亲自登门进了督军府见到了杨虎城。杨虎城见他之后说:“亲家,多日不见,一切可好?”李虎臣说:“这年月好个屁,能吊住命已经不错了。”杨虎城说:“亲家虽然全身而退,但是心还在一方百姓啊!”

李虎臣说:“按说不牵扯我我不来你这督军府的,可是眼下有件事情,非你出面不可,否则我何以向乡亲们交代呢!”杨虎城说:“亲家有何苦衷,但说无妨,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亲家我绝不含糊啊!”

苏仁义插话说道:“杨司令,我们关山镇在玉子河做好一组水车,又修通了一截排灌渠,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漆水河上游水库水师爷那里开闸放水。我搬请李虎爷去,他却丝毫不给面子,原因是南岸人曾经杀过他的兄弟。”

杨虎城说:“事一码归一码,他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滋生事端,我真他妈给他就不客气了。”李虎臣煽惑着说:“就是,他不给亲家我的面子,也等同打亲家你的脸啊!”

杨虎城冲着李虎臣说:“既然亲家为乡亲来找我,亲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好,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李虎臣不厌其烦地说:“好我的亲家里,别绕弯子,你说你啥时间去要水,叫谁上去要水呢?”

杨虎城说:“你看看,逼我,逼我来了,咱就明天去!”李虎臣嘿嘿一笑说:“这话听来还差不多!是这,亲家,我与苏仁义先回去,还是在家等候佳音吧!”第二天一大早,杨虎城叫手下人调遣一个连的兵力,他带着一连人马亲自去了一趟铜川金锁关。他吩咐手下人看自己眼色行事。如果他出面北山水师爷继续刁难的话,不管是水师爷以及他手下的任何人都要格杀勿论的。

杨虎城带手下一竿子人马骑马半天工夫就到了金锁关,水师爷手下人见是国民联军闯入,不敢擅自开枪,放他们进入山寨之后,杨虎城跳下战马手里却仍然攥紧着一根皮鞭,性子毛躁地说:“水师爷,你他妈的给我出来!”水师爷见外面有人暴躁如雷,他一边走出山洞一边骂骂咧咧道:“狗日的,爷的地盘谁在撒野呢!”

水师爷走出山洞这才发现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且有人冲他说:“水师爷,你识相一点,今天是陕西督军杨司令为开闸放水的事来的。”水师爷急忙赔礼说:“小的没弄明白,哦!是杨虎城将军,请在舍下一坐。”

杨虎城将皮鞭递给警卫员,又随意着抹掉了戴在手上的白手套冲水师爷说:“水师爷,我和我的弟兄们不是来你这儿讨茶喝的,我是为漆水河下游放水的事专程从西京城赶来的。”水师爷赶忙解释着说:“先前,杨将军的亲家来过,我按说要放水给他们,只是我的兄弟叫南岸的人杀害,这其中有误会在里面,我一时情绪而来,景四爷的脸没有搁住,你看看这是我很不应该,今天既然是杨虎城将军出面,啥话都不说了,我开闸放水就是了。”

杨虎城说:“国难当头,水师爷你要以大局为重啊!”水师爷说:“杨将军所言极是,我立刻去办妥此事。”杨虎城见水师爷并没有说出为难自己的话,他冷笑一声又抱拳说道:“今天,我杨某人替我亲家李虎臣谢你了。”话毕,杨虎城等一竿子人便转身离去。等全副武装的杨虎城一竿子人马撤离了铜川金锁关时,水师爷手下的人冲他说:“水师爷,这开闸放水谁给我们钱?他带几个熊兵,我们就卖他脸面,这传出去我们不是丢了脸面?”

水师爷一个耳光打在手下人的脸上骂他说:“狗眼瞎了,他是杨虎城,刘镇华都拿他不下,我们山寨就个把破枪还想与他较量,你是想害我不成?”水师爷手下面红耳赤的土匪说:“哎!这球世道真怪,原来是一物降一物。”

水师爷听到这话,又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说嘴里都囊锤子里,快去开闸放水去。

杨虎城出面要水,水师爷不敢搬扯要钱,立马开闸放水。漆水河下游有了一股水流,流入它的支流玉子河,此后,又经一组水车流入荆山塬的抽水灌溉区,关山镇以及其周围的一些村堡既有玉子河河水的灌溉之外,又有泾河水的泾渭渠灌溉的保障,很快,渭北平原荆山塬走廊的大多数小麦种植区旱情便趋于缓解。

1932年初春,一场春雨滋润了干燥的渭北平原,这年初夏既有雨水落下,加之又有渠水灌溉,终于让这年夏天的一场小麦迎来一个好收成。小麦有了收成,病疫得到控制,一场灭绝秦人的天灾人祸终于被划上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