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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徐清县陈醋酿造曾因乾隆皇帝题写一款“大清陈醋第一村”的牌匾而声名鹊起,多年来的陈醋买卖叫山西人挣了钱。在以徐清县为主辐射周边区县的陈醋买卖行当中,其传承的酿造工艺多以固体发酵为主。固体发酵的陈醋多以高粱、红薯、包谷、水果等为主要原材。它是以其作为发酵物放置至常用的盆盆罐罐里,注入适量酒精,尔后,又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用适度开水淋过,再用笊篱①打捞漂浮物,此后,固体发酵的陈醋便可以做成。

身处徐清县吴家寨的吴老三却在陈醋加工上敢于大胆创新,他一改以往既有固体陈醋的酿造技法,自己竟尝试着液体发酵的陈醋酿造技术。他采取的原料仍然以高粱、红薯、包谷、水果为主,不过在酿造环节上却略有变化。液体发酵主要是做成胚,不经长时间晾晒,而是直接经过酒精发酵再用温水冲淋,笊篱打捞过漂浮物,接着倒入大瓮中,用泥巴裹严实大瓮盖子,时间日久醋的香味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这下陈醋的液体酿造就算结束。

经过两者对比,懂行人总结出固体发酵的陈醋味道香,比较适合山西人的口味,而老吴探索的液体发酵做出来的醋特点是口味重,比较适合潼关以西陕西人的口味。得出这种结论的懂行人建议吴家寨的吴老三不要拘谨,要想办法将自己的醋买卖做到陕西关中道去。

吴老三心想陕西关中人吃饭味道讲究调得重,这醋又是各家各户缺不了的东西,既然有人建议自己去陕西闯荡,这也不见得是坏事,那么,不妨去外面闯荡一下,也许自己会闯出一番天地的。

于是,吴老三带上盘缠就来到陕西关中道。他见关山城地处渭北商贸重镇,便找上门去疏通与关山镇镇长刘震武以及荆塬堡的堡长赵群武两人的关系,后来,在他俩的帮助下吴老三在荆塬堡以西的苏赵村买下一处荒芜的烂院子。他落脚在这烂院子以后,雇来伙计刘三和阿五帮他建好自己临时居住的茅草屋,还建成了做醋的场地。

在收拾好场地与临时居所之后,吴老三听说清寺村老中医也姓吴,他名叫吴学恒,听说他家闲置二三十口大瓮,吴老三就心想自己刚刚创业,手头没有那么多钱买瓮,自个先去给老中医吴学恒说说好话,先借他家的三十口大瓮用上一年两年的,如若以后有钱再买下他家的大瓮。他这样想照准也这样去做,正如他想的,吴中医这人见他是外地人来关山镇做买卖,就将自家后院曾经炮制酒药用过的三十口大瓮借给了吴老三。

从吴学恒家拉回三十口大瓮的吴老三还嫌自己醋坊的大瓮不够用,他经过打听,有人告诉他距他不远的关山城里,外路买卖人买下的杜家宅院也有他们过去自家的醋坊,杜家人惨遭灭门之后他家闲置二十口大瓮,若是将这些大瓮借来,吴老三做醋的买卖就不发愁了。他也同样抱住试一试态度去寻住在杜家的买卖人,没想到,尽管外路买卖人精打细算,遇到有人求到自己门上,他却极为痛快地答应借给老吴。吴老三心想前场里有中医大夫吴学恒的慷慨相助,后场里还有住在杜家外路买卖人的鼎力支持,看来这是自己在关山镇买卖的一个好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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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三见关山镇待见外路买卖人,他在荆塬堡建好醋坊便携家带口住在了醋坊旁的茅草屋里。为了既能给自家做活,又能起到看家护院的作用,他安排雇工伙计住宿在了自己醋坊的工棚里。自打这年初夏,他的醋坊开工之后,经他细心指导,雇工伙计酿造的头茬陈醋便在关山镇以及周边一炮打响,他的陈醋买卖最初小有名气,不到一年工夫便红遍十里八乡了。

关山镇买了杜家空院的外路买卖人是商州来的,名叫刘发祥,他以前路过潼关做买卖时与街道摆摊卖凉粉的一个寡妇搭上话,后来,两人一回生,两回熟,这女人听他要来关山镇这边做买卖,于是,她撇下自己在潼关的凉粉摊子,寻思着跟刘发祥要过有家的日子。

刘发祥虽是外路人但是他却能折腾,收过头发,收过狗皮,还收过古钱币,此外,他还倒卖过牲口,也倒卖过文物等等。后来老吴做醋找上门来,他寻思着老吴与自己同为外路人,自己先帮衬一下他,等他日后买卖做成了,再寻他要回买瓮的钱。抱有这个想法的刘发祥听说老吴陈醋生意赚钱,他去老吴的醋坊要看个究竟。

见自己醋坊来人并问伙计刘三老吴在不在,老吴回答在,赶紧出门瞅见是刘发祥寻自己,老吴便招呼刘发祥坐在自家茅草屋,给他倒上茶水,刘发祥喝过一杯之后说:“你老吴买卖做的还不错,没想到你一落脚这买卖便做成了,叫我羡慕啊!”

老吴谦虚说:“我这只是养家糊口,谈不上买卖啊!更比不上你刘哥有出息,买卖做了不说,还在关山镇买了杜家宅院,兄弟我自愧不如啊!”

老吴又问:“刘哥你近来的生意咋样?”刘发祥说:“这年月买卖不好做,我虽然住在杜家大院,可是身上总是缺钱花,实不相瞒,我过来想说呢,你老吴宽松的话,借我三十大洋,叫我好歹有个买粮钱嘛!”

老吴说:“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既然你来了,我给你三十个大洋,算是我给你买瓮的钱,你先解急用吧!”刘发祥机灵着说:“你看看,我过来在你这坐坐,又扯到买卖,还不瞒你说了我的处境,很不应该,叫人不知道了以为我专门给你要瓮钱来了。”

老吴说:“刘哥好人,帮我了一阵就行了,亲弟兄还要明算账嘛!我转过来了给你也是应该的。”刘发祥更明白自己二十口大瓮也值不了那么多钱,自己开口要他三十大洋是一个失口之言,哎!确不合适,不管咋说也不能让人家吃明亏。他接过老吴递给自己的三十大洋,内疚着说:“是这,我的瓮值不了那么多的钱,你给我十个大洋就可以了,至于我今后日子拉不来的话,以后再说,毕竟你老吴也不容易啊!”

老吴猜不透刘发祥用意,他只是顺其自然地说:“是这,不急的话,你先接上十个大洋,以后咱哥俩从长计议嘛!”刘发祥听到老吴说出此言,他说:“好!我们哥俩来日方长啊!”外路买卖人刘发祥怀里揣着老吴给他的十个大洋,嘴里哼哼着《周仁回府》的选段,离开老吴的醋坊,一转身便回到杜家宅院。他掏出怀揣的十个大洋,每个在家里验收一下是真东西,这才洋洋得意地交给他的老婆。他的婆娘接过十个大洋,用手帕细心地包了起来,应心地藏在他家牢靠的木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