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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治平听说临潼县一家落败的财主要卖掉自家铺子,他心想自己住在渭河北岸的乡下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今后不管父亲对自己态度好转与否,长此以往地住在乡下势必会被人瞧不起,这让自己没有脸面见人,也让他们老杜家在关山城抬不起头来,他想既然老财主要卖掉铺子,如果抓住这个节骨眼的话,合因价格盘下他的铺子,自己做一样称手的买卖,保准会峰回路转的。想到此处的杜治平找财主家去谈铺子买卖的事。

起初,他问财主他家铺子需要多少大洋,财主家回应至少需要二百大洋。杜治平听了他的话,摇头说漫天要价,我不敢想,不敢想啊!财主家问他出多少大洋,他回答一百大洋,财主说你给的差得码子太大,要加个价。他说那就一百二十个大洋吧!财主家说:“不过来过去了,一口价,一百五十个大洋。谈得来,这桩买卖就算成了;谈不来,我们的缘分不到。”杜治平觉得价格合因,说:“好,我就不来回了,一百五就一百五吧!”

这天,他给财主家交了二十大洋为定金,又说十天为限,他交完剩余部分,又有一张契约为证,财主家的铺子就会落在他的名下了。他与财主家谈完买铺子的事,走出财主家就见身体魁梧的黄包车师傅冲他一笑说:“爷,去哪儿,我送您。”杜治平说:“我去乡下,你不嫌远吗?”黄包车师傅说:“是个买卖就走,路近路远也没啥。”

杜治平说他要回油槐镇,问他脚费多钱,他说这么远的路程,你给三个大洋我去,少了不划算啊!杜治平心想自己谈成买房这桩买卖,回去坐车要不了几个钱,讲个排场,坐个舒坦,管他省钱不省钱的。他一屁股坐上黄包车,给黄包车师傅一个手势,这辆黄包车咯咯吱吱晃晃悠悠着朝县城以北的方向缓行而去。

黄包车出城大致七八里路程,杜治平却发现黄包车走错方向,他慌忙着说:“你个蹬车的,瞎走啥呢,走错道了,赶紧给我调回走!”

停下脚步的黄包车师傅却面目狰狞着冲杜治平说:“你说话可憎球里,我今天带你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日塌你小子。”杜治平很诧异说:“我又不认识你,也没得罪你,你冲我来没道理啊!”黄包车师傅向他横刀一竖,道出实情说:“狗日的,老实给你说,爷我是北山来的,明人不做暗事,今格就是断你杜家的香火。”

杜治平莫名其妙地反问:“我又没有得罪爷,爷为何冲我而来呢?”来人狠狠地扇他一个耳光说:“爷我就是阎王爷,想拿谁就拿谁,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杜治平见来人动真格的,他心怯了一下,慌忙跳下黄包车,喊叫救命又惊慌着逃命。杜治平被来人追赶,他很快束手就擒。杜治平被困在窑洞里,恍然明白过来,这都是因为杜家有钱的名声在外,害了自己。

杜治平成为囊中之物后,酷似土匪模样的人,耿黑牛和冯根生两人开心一笑,他两心想自己立功的大好机会来了。杜治平被囚禁在罐罐窑里,耿黑牛把手看管杜治平,冯根生继续蹬着黄包车去了栎阳镇。

他见到刘现成,两人密谈这次挟持杜治平的事,问他如何处置。刘现成说:“这是大快人心之事啊!若是杜家少爷,要钱才没意思哩!外狗日的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又听说他从河南弄来枪,不如开口给他家要十杆枪,我们以后就可以占山为王了。”听到刘现成明示的冯根生又回到偏僻的废弃罐罐窑窑场。

翌日,杜家人就得到消息,他家儿子遭人挟持,对方给自己开口要十杆枪。杜长安与他的大太太杨玉兰得知此事之后心急如焚,他们害怕又要面对这个不该发生的事实。

杜长安大太太杨玉兰听说自己儿子被别人绑去,她哭哭泣泣着求杜长安拿枪换人。但是,杜家长枪短枪加起来只有七八支,杜家人别无办法提出给钱或给粮,自己手里没有那么多枪给挟持儿子杜治平的一方。

杜长安安慰着他的大太太杨玉兰,他说自己尽量满足对方要求,在给粮和给钱不奏效的情况下,尽量托关系买枪。杜家人托中间说话人两方传话,传话人为了讨好杜家,想尽快地叫对方放人,自己好去杜家邀功,他竟然威慑着挟持杜治平的冯根生和耿黑牛说:“杜家与保安团关系不错,一旦他们没有耐性,要保安团来帮忙,不仅十杆枪拿不到,就连你们的生命安危也难保。”冯根生见来人说的是杜家顺溜话,他们骂道:“狗日的快滚,不然,今天崩了你!”

中间传话的人再也不敢来了,杜家人彻底地失望了,他们只能报保安团,叫保安团给自己出面赎人。杜家报告关山镇保安团,保安团很快就派出警察去解救人质。冯根生和耿黑牛给刘现成汇报自己与中间人谈翻了的事,刘现成顿时觉得不妙,叫他俩抓紧时间回到罐罐窑窑场,就地对杜治平撕票。

打开罐罐窑窑场,饿得饥荒的杜治平求饶又说自己肚子饿,耿黑牛说:“饿,忍着点,你这狗日的,爷今天把你日塌了再说!”杜治平满头雾水地哭泣着并两腿发软磕着响头说:“爷爷,你们饶我吧,爷爷,你们饶我啊!”

耿黑牛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把盒子枪,拉动枪栓之后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接着杜治平噗通倒在地上。他俩前脚离开窑场,后脚保安团警察就包围窑场,查看现场,发现杜长安家的少爷杜治平已中枪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