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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子老八见裤子娃胜出比赛,他心中一乐,说:“哈哈!我的干儿子有出息啊!”裤子娃心想蝎子老八为自己开心,他揣摩着心思说:“干儿是凭干爹教导,此番才得以成器。”蝎子老八一拍裤子娃的肩膀说:“好样的,我这山寨,看来有希望啊!”裤子娃见机行事地说:“干儿愿意为干爹分忧。”蝎子老八见裤子娃提说到为山寨分忧,他又稍显严肃地问:“你下塬干这场买卖,要干爹给你派几个弟兄?”“干爹,仅一个人就可以了。”裤子娃说。蝎子老八疑惑地说:“娃呀!你带一个兄弟,岂不是开玩笑哩!”裤子娃说:“我有把握,才敢在干爹面前出此言啊!”蝎子老八不大放心地说:“山寨的弟兄,我给你派上三四个,叫他们也见识见识去。”

裤子娃心想叫下山一个土匪,是考虑至少需要有人背大洋回来,既然寨主蝎子老八不放心,他派人跟上自己也无大碍。想到此处的裤子娃便说:“就按干爹说的,我带四个弟兄下塬去。”蝎子老八说:“好!祝干儿马到成功。”裤子娃说:“谢谢干爹器重。”有人听话听音,见寨主蝎子老八和裤子娃言语默契,便嚷嚷着喝酒,蝎子老八听到弟兄们嚷嚷着讨酒喝,他喊道:“弟兄们,好酒伺候!”一场比赛揭晓后寨主蝎子老八大摆宴席,山寨的土匪们喝酒热热闹闹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地传出。

下吉镇开办经货铺子的老板叫吴天赐,他见秋去冬来气温逐渐转冷,自己经货铺子的白酒生意开始红火,他按照惯例,只要到了这个季节,都会雇佣皮轮马车携带盘缠又带上几个押运买卖的伙计去凤翔县柳林镇拉酒。这年月路上土匪出没较多,吴天赐考虑,为了稳妥起见,这趟去柳林镇押运买卖的伙计人数比往年增多,他还舍得花钱给押运买卖的伙计一人买回一把刀。

出发前的头晚,吴天赐叫伙计挑拣出盛酒的木罐,装上两辆雇佣的皮轮马车,他们又准备充足的盘缠与干粮,第二日清晨,商队走出下吉镇,穿过了漆水河,路经三原县,快近傍晚才抵近淳化山口。吴天赐手下伙计老范担心晚上夜行山路多有土匪截道,他劝主家歇息一晚天亮继续赶路。买卖人吴天赐心想既然我带了这么多伙计出门,且他们手中都带有家伙,纵使个把土匪滋事,车上五六个伙计手操家伙必然会一一退去。

吴天赐思考过后,断然决定继续赶路。天黑商队比白天走得慢,老范叫伙计们不要掉以轻心。山外出乎想象地寂静,而入山路山风耳边响起,越是进入山路深处风声就越来越大,路旁坟头上纸絮被带哨的风吹打着,发出呼啦啦的响动声。商队经过的马蹄声响起,窝在路旁山洞里的鸽子受到惊吓噗噜噜地朝山外的方向飞去。眼看车队走进两山夹道的一条窄路上,突然,从一块竖立的山石背后蹦出几个人并立刻点起火把,只见裤子娃横刀在路威慑着喊道:“我挡道只为财物,不想伤害无辜!”

吴天赐见遇到麻烦,他周旋着说:“爷,我们买卖人都不容易,请网开一面,放我们过去。”裤子娃说:“呸!你们无商不奸,叫我网开一面,我山寨的弟兄谁养活?”“我们做本分生意,请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过去。”吴天赐求饶道。

裤子娃说:“少啰嗦,快交出大洋!”吴天赐见来软的不行,他心想自己伙计手中个个都带着家伙,人数比土匪还多,我怕他个啥呢。他很快转变语气说:“既然我好言相劝,你不离开,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裤子娃说:“我的怂啊!你是娃娃的叽叽给俺来硬的不成?”

吴天赐给他手下伙计使了一个眼色,冷冷的口气说:“天底下,不光土匪会杀人。”裤子娃提早就叮嘱手下的土匪无他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动手,尽管吴天赐伙计操起家伙,裤子娃仍然叫手下弟兄在一旁观看。两方对峙,吴天赐的伙计老范却腿脚哆嗦又自言自语着“麻烦了,这下遇到麻烦了”,他身边的另一名伙计老严骂他胆小如鼠、熊样一个,并安慰买卖人吴天赐说:“主家不要怕,有我在,谁也拿不走半点财物。”

吴天赐见有人出面应对土匪,他气愤地说:“好,给土匪一点颜色看看。”老严跳下马车,冲着裤子娃说:“你个狗怂活腻的话,吭声,我叫你去见秦琼去。”裤子娃说:“好个狗日的,你竟敢口出狂言,爷的命你说了不算。”老严嘴里蹦出脏话骂道:“你皮翻锤子哩!”

话毕,“噌”的一声,老严抽出寒气逼人的一把刀,箭步上前,竟向裤子娃的头颅砍去。裤子娃急忙躲闪,砍空险些扑倒在地的老严拾起身子,转身又左一下右一下乱砍一通,裤子娃也是右闪左闪,对方是招招落空。

老严又举刀砍下时,裤子娃举手横刀一挡,一个戳脚踹老严于三米开外。吴天赐的伙计刘天运与老严是老表,他见土匪一脚踹老严几米开外,跳下马车大喊:“土匪休走,我来取你项上人头!”此后只听到刀与刀当当当的磕碰声,很快声息,听到有人噗通倒地,车上伙计在喊:“出人命了,天运死了。”

见此,吴天赐和车上伙计纷纷弃刀跪地求饶,土匪喽啰们收走刀棍,吴天赐交出一麻袋大洋,土匪们发出爽朗的笑声,尔后,哒哒哒的马蹄声就渐行渐远了。买卖人老吴见土匪走后,他和伙计就地埋了天运,接着调转马车的方向,放弃了拉酒买卖。他心想自己买卖出师不利,多半是没选一个黄道吉日之故。

见已获全胜,土匪喽啰们说久没挨过女人的边,想逛一趟临潼县的青楼,找个女人去乐呵一下。裤子娃说:“按说我们要速速赶回山寨,哎!弟兄们下塬却都不容易,我今天就破例一回,花钱给兄弟们找乐呵去。”他给每人赏赐三个大洋,说弟兄们先去寻乐,我要妥善保管财物,顺程去关山镇办事,弟兄们了了这事,我与弟兄们明天关山城北门外汇合,等弟兄们到齐之后我们再回塬上山寨。

此后,裤子娃与喽啰们各忙各的事,他的马背上驮着大洋来到关山城的经货巷。这日清晨,他寻见染坊掌柜,称自己有急事要见黑氏,叫染坊家女人去杜家为自己传话。染坊掌柜的见来人并无恶意,又见来人给了自己一个银元,他将银元揣到口袋,走进里屋,去叫自己家继续懒睡的婆娘。染坊老板拽自家女人,女人张口说道真讨厌。

染坊掌柜停顿了一阵,他却耍怪说二饼,这声音回荡在继续躺在被窝里的女人耳边,她听到有人报牌的内容,忽而从被窝爬起,急切切地说我和了。她起身一看喊二饼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男人,她说晦气,是你这个讨厌鬼在糊弄我。这女人还说,臭不要脸的老男人,你色色色,这把年纪成天想着摸老娘的豆腐,没门,她语气僵硬地回绝说。

染坊老板明白自家女人很实际,他掏出揣在怀里还不曾暖热的一个大洋说,婆娘,这个抵得住我尝一口你的豆腐吗?染坊家女人一把抢过大洋吹过响声之后,爽快地说抵得过,抵得过。染坊老板在自家女人身上摸了摸,此后,他言归正传地说有人来找黑氏,给了他现洋,叫她帮忙去杜家传话。染坊女人赚来了轻生钱,她亲了自家男人一口,算是对他的奖赏,她穿好衣服又打扮自己,这才见过来人,应他去杜家传话的事。

这天,在染坊家等来黑氏的裤子娃和黑氏见过面,给她三十个大洋,叫她去杜家赎身。裤子娃心想这黑氏日后就不折不扣成为自己的人了。

回到杜家的黑氏,给管家杜长义交过赎身钱,解除了自己与杜家的契约关系。她见过杜家老爷与太太以及姨太太,各自言声告辞之后,离开杜家。裤子娃为了安全起见,仍然在经货巷为他得手的女人寻来了房子住,又给她置办了家当和一些生活的必需品。一切停当之后,他留黑氏在关山城,他出关山南城门与自家兄弟汇合,又一溜风地返回了渭南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