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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城外的永丰客栈一桌喝酒的人却私下议论着说,杜长安支走他的前房太太杨玉兰和少爷杜治平,这回要大摆宴席娶田茂春如花似玉的女儿做他的小妾,且还说老杜家日子过得殷实,娶这房小的,这都是因为大房不能生育了,他家要再添个香火嘛!这桌人在议论杜家娶亲的事,旁桌的人愤愤不平的口气说:“他狗日杜长安艳福不浅啊!”

第二天一大早,杜家的迎亲队伍鼓乐声传到田家庄,田梅妮与母亲抱头大哭一阵,她磨磨蹭蹭半晌工夫,这才勉勉强强地穿上自己从来没有穿过的丝绸料子的大红袄,她也用自己从来没有用过的木梳梳过头,吃过娘给自己打的荷包蛋,又与母亲抱头大哭一阵。

见自己拖的时间太久,在别人的催促下她止住泪花儿迈着碎步儿坐上花轿,鼓乐声又一阵响起,有人喊叫启程,田梅妮回头看看爹娘,饱含泪水坐着花轿一摇一晃地抬出田家庄,她从这一刻意识到自己只要踏进杜家的门槛,意味着要侍候杜长安,她也要为杜长安家传宗接代!

花轿落在杜长安家的门前,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司仪说“新郎迎娶新娘入洞房”,胸前佩戴胸花的杜长安来到花轿前接田梅妮回家。

此后,田梅妮无意继续耍性子,她顺从着跟杜长安进了洞房,稍作歇息,她又被杜长安拽出房子,很快,在完婚仪式的席面上,有人起哄着喊:“杜掌柜,娇小女人抱一个,亲一个。”杜长安故意耍怪的口气说:“婆娘是自己的,心疼活放到晚上做。”杜长安见田梅妮没有任何反抗之意,他变得底气十足了,来不及司仪宣布,他揭开身边女人的盖头一角儿,见女人并无讨厌之意,他一抖手便揭开田梅妮头顶上的盖头。娇艳如花的女人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她羞涩地瞅了一眼杜长安,又环视了一周其他的人,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杜长安见事情进展顺畅,便冲着亲朋好友说:“各位亲朋好友,我杜某略备酒席,还望大家吃好喝好。”亲朋好友见时间差不多了,都动起了筷子,接着,三三两两热热闹闹的划拳声传出杜家大院。杜长安见方才揭开盖头的田梅妮令人心疼,他暗自美滋滋的。

杜长安担心冷落了亲朋好友,他按照婚俗的习惯,为亲朋挨个敬酒,敬过两三桌酒之后,他在堂屋的八仙桌旁见到一个陌生人,他寻上前去,并好奇地问:“先生给我道喜,我看先生面生,我们好像不认识啊!敢问先生是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呢?”“哈哈!杜掌柜不该发此一问,你我是见过面的,临潼县县政府当小差的,今天,听说杜哥纳妾,我专程过来道喜的。”“哦!看来我杜某人影响甚远,今天一个衙门里的朋友也来道喜。我要好好敬酒才是啊!”杜长安莫名其妙地说。

陌生男人说:“杜老哥,客气了。”他接过杜长安递来的酒,仰头“吱”的一声就喝下肚子,接连三杯过后,他环视一周很快又收回目光,冲杜长安继续言道:“今天,兄弟我也略备小礼,还望杜兄笑纳啊!”“兄弟是县城来的,亲自登门道喜,我已经很有脸面了,这礼物我看就免了吧!”“哎!这哪成,所谓道喜、道喜,就要有个东西祝贺嘛!”陌生男人接过话茬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道喜的红盒子递到杜长安手里,他有意吊高嗓门着说:“杜哥,我今天送的礼物特殊,你不妨打开看看。”

杜长安仍然疑惑不解,他心想,没有谁敢在自己家戏耍自己,于是,他说:“好!我倒要看看这位县上兄弟送我什么贺礼啊!”吃酒席的亲朋好友有人起哄说:“杜老哥,打开看看,说不来还是一件宝贝哩!”杜长安消除疑虑着说:“好!我倒要瞧瞧,这位兄弟给我啥贺礼。”

他好奇地解开这纸盒上的红绸子,打开盒子的他顿生不祥之兆,他发现送来贺礼的不是别的,它是一支手枪。杜长安心想自己纳妾的喜庆事有人送枪他定是来搅局。

想到此处,他冲伙计老申递了一个眼色,暗示他赶紧去操家伙,席面上的亲朋也为杜长安捏了一把汗,这来历不明的人为杜长安送枪,弄不好是拴上对头,但是,谁也没有胆量去质问这个陌生男人。杜长安故作淡定地说:“你送来的这礼物,我受用不起啊!我还是不收为好啊!”陌生男人又说:“杜老哥,我是来贺喜的,你不给我面子。”

手拿杠子的老申气冲冲地冲进屋里,他愣是举起杠子端直朝陌生男人头部砸来,他一边落下杠子一边骂道:“狗东西,我送你一程。”陌生人飞速躲过杠子,又十分麻利地从腰间掏出另一支手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则见老申“噗通”一下倒在血泊之中。

此后,杜家大院便乱作一团,有人大喊“有土匪,杀人了”,声音还未落尾,大家躲的躲,跑的跑,田梅妮和杜家女眷们躲入杜家后院,其他人在堂屋里屋乱窜,只有管家杜长义和杜长安遇事不慌不乱。杜长义对杜长安说:“老爷,我豁出去了,想与来历不明的家伙拼一下。”杜长安说:“长义,别冲动,他绝非一个人来我们杜家。”不速之客冷笑着说:“明白这个就好,这样你们杜家就不会吃明亏。”

杜长安见不速之客与自己并无交恶之意,他这才劝慰着说:“哪里来的好汉,报上姓名,我们杜家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给我门放冷枪呢?”不速之客又说:“大家不要恐慌,我是北山的土匪苏仁义,江湖人称难缠娃,今天,不为别的,是想来杜家借些粮食。”杜长安听到来人自报家门,且仅为粮食而来,他说:“只要好汉不动兵刃,一切都好说,借倒不必了,我给就是了。”苏仁义说:“既然杜掌柜仁义,我也不能无义啊!”

他掏出一串铜钱扔在八仙桌上说:“这钱留给你们杜家,好好安葬你家伙计,今天,你们纳妾的局我就不搅了。”杜长安急忙拱手说道:“多谢好汉留情啊!”他冲愣在一旁的杜长义说道:“长义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去给好汉弄三五担粮食去。”杜长义战战兢兢地回答说:“老爷,我这就去。”

杜长义去装粮食,这时,苏仁义才一声口哨,里应外和的土匪将杜家五担小麦搬上马车,他们大摇大摆地吆喝着马车离开关山城。土匪离开杜家后,伙计老申也被埋葬在村外。这晚杜家人熬夜到天亮,杜长安和杜长义为自家死去的伙计而伤心。杜家经这劫后,深感世道混乱的杜长安托人去县城买回几杆步枪,自此,不管白天黑夜杜家都有家丁巡逻,杜家人由一场惊慌中逐渐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