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外线工作的一点回忆

王冠洲

我是1949年3月在三原县国民党5兵团电台工作时由吕出同志吸收参加外线工作的。当时,吕出同志动员我参加革命,我很激动,因为我正要为报答共产党、解放军的恩德找不到机会每天发愁。一听是为共产党工作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虽然我也认识到当时地下工作十分危险,但我甘愿牺牲一切来为完成这一使命而奋斗。我能有这种认识,是因为我从干电台工作起曾经常抄收新华通讯社派发的新闻电报,收听陕北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对解放区的情况和共产党的政策有一定的了解。特别是1947年8月我所在的国民党123师,在陕北沙家店战役被解放军全部歼灭,我也被俘解放。解放后即送往山西苛岚县学习改造,经过几个月的学习,对党的政策和解放区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到了1948年4月,一起学习的400多名被俘人员全部遣返送回统治区,我也回到了西安。在解放区受了党的教育,亲眼看到了解放区消灭了剥削阶级后人民当家作主,平等互助,生产发展,社会安定,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在学习时,对被俘人员尊重人格,在遣返时精心安排,选择安全路线,发给至蒋管区足够的主付食钱、粮票等,使被俘人员再次受到了教育,深感解放区的前途是光明的,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但是到达统治区后,情况有天壤之别。蒋军见到归俘人员如临大敌,荷枪实弹,警戒森严,将被俘人员押向后方,但不管沿途食宿问题,给归俘人员带来很大困难。经过这样两重天地的对比,使我清醒地看到了蒋家王朝统治下的黑暗腐败,认识到只有早日解放全中国才是唯一的出路。

吕出同志和我谈话后两三天,徐学章同志由西安去到三原5兵团电台,按照徐学章同志带去与延安电台联络的呼号、波长、时间,不久就和延安台取得了联系。徐学章同志和我分配在一个台上工作,台长叫麻永昌,电台值机由我们三人每天三班轮流担任。我俩和延安台约定联络时间在每天凌晨2点或5点,为了保证和延安台的联络,及时发出情报,我俩采取早接班晚下班的办法,这样表面看来是尊重照顾麻永昌,使麻乐于接受,实际上是避开了麻永昌在我们与延安台联络时间内值机,确保我们和延安台的通报。回忆起来,自1949年3月中旬与延安(后迁至西安)电台联络通之后,到1950年元月调回西安前为止,电台联络都是畅通的,这期间所发数百份情报,从没有积压过夜,不论在气候恶劣,还是在外界干扰严重等复杂情况下,都保证当天情报当天发出。由于我们及时掌握了敌军行动的紧急情况,有时对发往敌军调动电报采取技术措施给于拖延,而将这一情况先电告延安,所以时常就出现敌军的紧急调动命令当敌军还未收到时,我们延安就已经先知道了。

在这段外线工作中,吕出同志主要负责收集掌握敌军情况,这方面他做了大量的工作。除了我们身在敌营耳闻目睹外,敌5兵团通信营有线电总机和机要译电室是我们了解敌军情况的好地方。吕出同志利用人熟的条件,经常去总机班了解掌握5兵团所属各部队驻防调动等情况,既及时又准确。机要译电室是敌军的心脏,掌握着敌军所有的机密,为了取得这些机密,在吕出和徐学章同志的影响下,我也改变孤僻和不愿交往的性格,和他们一块主动的去和机要室副主任许鼎臣(是我在战干团45期时的同学)、译电员崔义盛(是我的小老乡),利用同学同乡这种关系交“朋友”,搞好关系,在交往中投其所好,“热情”招待,请吃请喝,玩小麻将时有意识地输给他们等方式,使他们占些小便宜。为了应付这些开支,吕出、徐学章我们三人将每月发给的微薄薪金集中起来统一支配。此外,为了联络这些人,在当时的困难情况下,我和徐学章同志学画碳精放大照片。记得在宝鸡益门镇时就曾给许鼎臣放大过照片,通过他的介绍认识了当时马家部队驻5兵团的联络参谋(马家部队某部副参谋长马继壮),并为他画了一幅他结婚时的合影照。由于我们多方设法去笼络这些人,使得他们把我们当作了“朋友”、“知心人”。译电员崔某把我们视为知己,曾想搬到我们电台来住,以备遇到突然情况好找个伴。他经常一有空就到我们电台来玩,他接到重要紧急发电稿时,有时未翻译之前就向我们通知打招呼,让我们注意和收电单位的电台联络,有时他一译完,未等通讯员将电报送到电台,他就已来到电台告诉情况,让我们呼叫收报单位电台。这样就使我们能及早的了解了敌军的情况。

参加外线工作后,根据一般社会常识,我认为是要严格保密的。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闻不问。当时吕出同志让我搞好电台联络,我就保证联络好,不积压电报。在提高警惕保证安全方面,根据我们在敌营垒的经验,我和徐学章同志根据当时的环境,采取了慎密预防措施。如给延安台发的电报用纸,一律用的5兵团机要室的发电纸(设法向他们要的),发报报头、报尾的格式也都摹仿机要室发报的格式。这样即使在我们正向延安台发报时,偶尔有人来看,也不致发现破绽。由于我们注意警惕,加强预防,所以在工作中从未发生过任何漏洞。

参加外线工作不久,就断断续续了解到和我们一起共同战斗的还有李福泳、薛浩然、赵继义、高孟吉等同志,这些同志过去就是熟人、朋友。知道与他们战斗在一个革命的集体里,对我鼓舞很大,但是为了保密,在工作上从不和他们发生横的联系。吕出同志不谈他们的情况我也不去多问,所以对他们如何参加外线工作的和工作的情况均不甚了解。解放后和这些同志有的只见了一面,有的连面也没见到,就天各一方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去了。因为没有机会交谈,对这段外线工作的全貌也就不甚了解。通过这次座谈,使我详细的了解了每个同志参加工作的情况,在这段工作中都做了哪些成绩,对西北解放战争起到了什么作用等等。更重要的是使我了解到组织领导我们外线工作的情况。过去我只接触过张继祖同志,知道他领导过我们的工作,对于他的逝世,在此我感到十分沉痛。同时在此使我想起共同战斗过的李福泳同志,对于他过早的病故深感怀念。

通过这次座谈,听了高孟吉、吕出、薛浩然等同志的发言,我认为当时高步林同志、于桑同志在发展组织和领导我们在外线工作都花费了大量的心血,是他们贯彻党的方针政策,指导我们开展外线工作,使我们在西北解放战争中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我们取得的成绩是在上级党组织的领导和高步林同志、于桑同志指导下取得的,是外线工作组其他几位同志艰苦奋斗、积极工作的结果,我个人只做了些微工作,是微不足道的。我始终认为能参加外线工作是我的荣幸,我感谢党、感谢领导和同志们。我一直认为参加外线工作是党在政治上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决心始终不渝的为实现党的远大理想而奋斗终生,这是我30多年来坚定不移的信念。30多年来我愿意努力做好工作,虽没做出什么成绩,自认无愧于党的教育和同志们的期望,不论在顺利情况下,还是在极“左”思潮的迫害下遇到什么样的不公正的待遇,都动摇不了我的信念。通过这次座谈,更增强了我的信念,愿在有生之年为革命事业发挥余热,这是我参加这次座谈会的收获。此外,通过这次座谈,使我了解到是高步林同志、于桑同志组织领导我们开展工作并取得很大成绩,要说有功劳,首先是他们有功劳。对于领导我们开展工作的老领导、老师长,我们致以崇高的敬意,祝他们身体健康。我们希望能有机会亲自拜见他们,聆听他们的教诲,以聊补我革命30多年,未能见领导一面,终生盼求的心情。

(根据1984年10月新疆座谈会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