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三反”“五反”运动

我参加了千阳的“三反”运动

王霖[1]

1951年底,千阳县在国家工作人员中开展了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三反”当时称增产节约运动。县长李骥德任主任,监委会主任康守志任副主任。

于阳县的“三反”运动刚开始只在县级机关干部中搞,把抓到的贪污分子称为“老虎”,批斗贪污分子称为“打老虎”。搞了一个阶段后召开干部大会,对税务局交代问题好的魏启祥宣布不给任何处分,给大家做榜样,再次调动了群众的积极性,对一些不良的习气敢于批评和纠正。我当时在六区工作,开大会那天柿沟区委组织委员背着手枪来到会场,在主席台上说话有些傲慢,当即被参加会的于部哄下台。

1952年春节过后,正月初七八我被调回县委参加“三反”运动。每天的早中晚都要开会,听报告,学习报刊上的文章。虽然县上的领导多次讲,在“三反”运动中一定要给千部把伙食办好,似乎“三反”运动的斗争并不那么激烈。但随着运动的发展,当时的做法是“个个检查,人人过关”,口号是“大胆怀疑是正确的”,特别把经济单位和管经济的人列为重点,人人都要交代问题,县上还组织了积极分子,帮助县税务局和缉私等单位查找问题。县委宣传部、共青团等单位的领导,进驻问题大的单位协助工作。大会上领导讲:“证据放着,材料在我们手上拿着,看你交代不交代。”似乎每个人的问题他都掌握得很清楚,每个人都得老实交代问题,不然会场上也不时有人高声呼喊,要求你交代问题,当你的交代在别人看来不彻底或不认真时,就会对所谓有问题的人你推过来他推过去,俗称“揣核桃”,也有个别人还动手打人,对个别怀疑对象罚站。县委这个组的组长是县委办公室主任,因岐山县检举他为了给家中交公粮,拿了公家一百多斤米票,成了“老虎”,在全县大会上受批斗。运动进入紧张阶段,人人自危。在“三反”运动期间,我是原县委机关的团支部书记,因和县妇联副主任争唱“白毛女“歌,被人检举,领导说与资产阶级斗争是痛苦的,资产阶级把我们那么多同志拉下水,你们还幸灾乐祸唱歌子。于是把我们放在全体积极分子会上批斗后,打入“老虎”队。三天后,因我们表现好,又恢复了积极分子的资格。“三反”中把查出来的“老虎”包给积极分子,包做思想工作,包交代问题。

大约有两月左右,运动告一段落,县委这个组抓住“老虎”9人。县财政科于部尚守廉,由于经受不住心理上的压力和肉体上的折磨,自杀身亡;公安局一千部跳井自杀未遂。县税务局王学富、王积洲交代在缉私中分别贪污白洋1062个和1040个,大烟各十几片。县粮库的组长张登贵交代他贪污小麦3万多公斤。“老虎”被抓以后,就开始退赃,各单位抽了些能算账的人开始查账。我留在县委“追赃”组,到一些犯有错误的人员家中看,倾听群众的意见。当时干部是供给制,一月只发五六元的津贴费,有些人家庭还很贫困,但为了及时解脱自己,交代问题中有夸大现象,如王学富、王积洲交代在缉私中贪污的银圆堆起来有两丈一尺多高,县粮库组长交代他贪污的小麦比全县库存的还多,我们将这些情况向县委领导作了汇报。

县委书记刘立波,县长李骥德指出:”于部间题是一个严肃问题,一定要处理好。”县委派组织部长白留锁,监委会主任康守志对所谓的“老虎”逐入谈话,讲明政策,要求他们一定要实事求是说老实话,对说了错话的不追查责任。特别对自杀了的尚守廉的账认真查对,经查证,这个于部在解放战争中管米票、面账、草料账的工作,账上只差了80斤米票,给这个只有24岁工作了两年的千部成绩作了肯定。对王学富、王积洲和张登贵等人的问题予以落实,对交代间题不实的人全部予以纠正,对犯有贪污问题的人作了追赃处理。我记得县财政科干部胡长源为了退赔,把家里的小毛驴拉来了。“三反”运动结束后,干部该提拔的提拔,该重用的重用,人们都说:“参加了‘三反’运动胜读十年书。”

“三反”运动是一场反腐倡廉的政治运动,对于净化人们的心灵,提高思想觉悟,保证党的路线政策的贯彻执行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参加过“三反”运动的人,都时时提醒自己,不多吃多占,不接受别人的礼品,吃了群众的饭一定要付钱。这种清廉的作风我一直保持着。千阳的“三反”运动中,也出现了一些“大胆怀疑”,“人人过关”,甚至逼供的现象,但最后的落实把握住了党的实事求是的原则。

注释

[1]王霖,1928年3月生,1949年7月参加工作,1953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82年离休。曾任公社社长、党委副书记、县体委副主任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