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三反”“五反”运动

我经历的“三反”运动

薛树林[1]

1951年年底,我是柏嗟区的宣传干部,被抽调参加了地区在永乐店举办的整党骨干培训班。培训了几十天后,突然宣布说中央有重大部署,让回原单位参加“三反”运动。我一进机关门,就看见墙上写满了“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等宣传标语,气氛紧张。我就是这样开始参加“三反”运动的。这次运动,是一次声势浩大、史无前例的大运动。运动中,同志们都能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大家揭发检举问题时,都能抱着“惩前捇后、治病救人”的态度,不像“文化大革命”,人人思想恐惧,一旬话说得不好,就会被打成反革命。我在这次运动中,既是被整的,也是整人的。提起这次运动,至今记忆犹新。

1949年夏,扶眉战役开始后,我在柏嗟区工作,当时主要任务是支前,为抢修国民党逃跑时破坏的铁路,去农村伐树做枕木(因铁路破坏,各区、乡的支前物资运不出去)。我到十乡乡政府去伐树。十乡乡长麻生金见我穿的灰色褂子弄得很脏,就说:“我给咱做饭,你去把你的衣服洗一洗。“我就去乡政府门前的土壕(刚下过大雨,有积水)洗衣。我向他要皂角,他说没有,让我把支前的肥皂用一下。我就用肥皂洗了上衣。在“三反”运动中,麻生金被整得受不了了,就揭发说我曾用过支前肥皂,当时给我的罪名就是“贪污支前肥皂”。我就被限制自由,要求我交代问题,并在大会上批斗我。家里人知道我被关起来了,前来探望也不让见,我和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老百姓都说八路军自己人整自己人,就是和国民党不一样。之后,由于我再也没有别的问题,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三原的“三反”运动,在坦臼交代问题阶段,各单位为了积极响应号召,采取了“逼、供、信”等形式。例如,民盟的于部主某某被单位逼得没办法,在交代问题时说:“我不该用公家的毛巾擦我的私脸。”时任县委书记雷某在逼迫县委管理员惠某交代问题时,打了他两个耳光。听说县上也有打人逼供的等等。由此可见,三原的“三反”运动有些过“左”,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县委书记雷某被处分而调离。

各单位打出来的“老虎”由县上统一集中管理。民政一科科长高瑞麟调我到县上负责看管这些“老虎”,时称“打虎队”队长。

当时全县各个系统三四百干部(含不脱产干部)中共有40多人,被关在文庙一间房子里,由我负责看管他们。上级指示对这些人要高度负责,主要是害怕逃跑、自杀、串供等。为此,我们采取了一些措施,所有“老虎”的裤带一律没收、不准带小刀、吃饭排队、上厕所要有人监护(最少两人)、在集体宿舍睡觉打地铺头朝一边、不准接触家属防止串供等等。平时管理,主要是给他们念报纸,改造思想,有时也请志愿军给他们讲抗美援朝的艰苦战斗,利用国内外形势教育他们。直到1952年下半年,我被组织调到二区任区委副书记。

这次运动,对我的思想触动很大,我深刻认识到为人要忠厚本分,做事要勤俭节约。这种认识始终贯穿于我的人生旅途,使我终生受益。

(整理:郝东锋)

注释

[1]薛树林,陕西三原人。曾任区乡党委书记、县委统战部部长、县革委会副主任、省仪扯农校校长等职务。1987年从省仪农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