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营建的过程中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但是部队毕竟是年轻人的乐园,解放军就是一所大学校,再荒凉的地方只要有了部队就有了生气,就有活力,就有了欢乐。荒原上尽管条件十分艰苦,但到处洋溢着年轻人的火热激情,战士们都是那样生龙活虎、朝气勃勃、热情很高、干劲很足,但是搞营建有很多技术活,仅靠热情和干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由于那时部队里多数都是农村兵,他们虽然不怕苦不怕累,他们干诸如挖地基、和泥的活什么问题都没有,复杂一些的工种,他们就干不了啦。比如砌墙,我们就从地方上请了一些师傅在现场指导。也就是在这时,罗宏喜他们这批城市兵来到我们修理所。他们来自于南方和甘肃的几家大企业,部队营建所需要的工种都有,什么焊工、电工、车工、木工,一应俱全。“老木匠”其实只有二十岁,不仅可以做木工活,还会电焊;“老车工”只有二十岁,不仅会车工还可以干难度比较大的铣工。这真是雪中送炭,团里对他们也很重视,政委亲自来给他们讲话,对他们寄予无限希望。他们不愧来自工人阶级队伍,纪律性很强,干活很规范,不需要培训,来了就能干,建车间时所用的轻钢屋梁架都是我们所自己加工的。年轻人不怕苦不怕累,干完活他们在荒原上竖起了用钢管焊的板报栏,在露天里排节目,帮炊事班做饭,一天到晚闲不住。他们来了一年多,我们的营建就搞完了。我们硬是在这荒原上建起了一个呈十字形的初具规模的城镇,以从东到西一条五公里长的中央大道为中轴线,整个部队分布在大道两侧,各个中队之间、连队之间既联系又独立。我们后勤呈之字形分布在山包之间,我们修理所则利用山体,建成了一个大簸箕形,为了保暖,我们把宿舍建在“簸箕”的后边上,窗户就在山头上,一步就能跨到我们的房顶上。两侧建了几个大车间,都是轻钢屋梁架的,很开阔,牵引车、火炮都能开进去,但你如果站在沙原上则只能看到房顶,我们在“簸箕”中间修了一个篮球场。运输队就在我们东面,他们和我们并排着建了宿舍,他们把车库建在了我们营房对面的中央大道的南面。团里还在“十”字中间点的开阔地上修了大礼堂、会操的大操场、灯光球场,在大门外的路两侧修了服务社、浴室、鱼塘,我们在营区内外种了很多树。每年春天是我们要植树的季节,往往这时候也是这里风沙最大的时候,我们每年都要顶着风沙种树,在沙原上种树是很不容易的,需要先把沙原上扎上草方格,再在草方格里插上树苗,再拉来水浇上。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地方要种几遍树,有时刚种上树,就来一场狂风,将树苗全拔光了。有一次我们刚把树苗种进去,第二天一场猛烈的沙尘暴将草方格和树苗全部都埋了,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把沙子慢慢地拨拉开,让草方格和树苗露出来。有时将树种上,把水浇上,我们又从草原上拉来羊粪培上,小树好不容易长出了绿芽,可是谁能想到五月份还有霜冻,气温骤降到零下七度,老一点的树能够抵挡住,小树叶和果木树的花蕊就在劫难逃了。但是我们的干部、战士从来不会在这些自然灾害面前低头。我们的干部、战士一年接着一年干,一茬接着一茬的种树,几年过去我们不仅将营区变成了树的海洋,而且我们还在营区以外的荒原上也种了很多树。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白杨树、柳树,槐树和果树,一到春天百花盛开,蜜蜂飞来飞去,红的花、粉的花、黄的花再加上我们的绿军装,那真是美极了。风沙好像也怕了我们,躲得远远的,偶尔来光顾一下,也温柔多了。一到夏日,昔日的戈壁滩上摆满了新鲜的大西瓜、茄子、辣椒、西红柿和各种花们争奇斗艳。在我们到来之前,附近的老百姓从来不种花生、红薯,老百姓来我们部队看到种的花生、红薯都感到很奇怪。我爱人每次一来部队,准跑到团部鱼塘西面的沙枣树林里去捡蘑菇。当年的中轴线已经变成了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穿过一片苹果林、一片桃林、一片沙枣林、一片柳林,眼前豁然开朗,亮晶晶的鱼塘呈现在眼前,微风吹动着垂柳的枝条轻轻地拂动水面,我仿佛置身于天鹅湖畔一般。团部隐藏在凹进去的山洼中的一片杏林中,累累金杏压弯了枝头,不得不将它们拨开,才能进到一个幽雅的回廊式的小四合院,院里到处爬满了葡萄、盛开的夹竹桃、热烈的美人蕉、小巧的花石榴,把整个小院装点得十分可爱。外面的人来到部队一看,根本不相信这里原先是沙原,是戈壁荒滩,总说,这里就像一个大公园。以至于政委都当了大军区副政委了,每次路过我们团旧址,还要去看看他当年亲手栽的树长多高了,他来一次就给树拍一次照片,他像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关心这些树的成长。
我们所把西面的山包切下去形成一个天然的猪圈,猪们在里边悠然自得,我们养的鸡下的蛋,我们不但自己吃,还经常送给卫生队。我们自己磨豆腐,自己酿酒,自己腌咸菜,使我们的生活如田园牧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