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0年以后,西方的欧洲人开始对外扩张,他们向美洲大量殖民,把非洲的黑奴卖到美洲,他们开辟了到达东方各国的海路。这就意味着世界各民族由相互隔离的自治状态走向世界一体化的统一时代的开始。从此,世界充满着各种利益的冲突,各种战争不断,各民族的交往不断,各国的贸易不断,于是世界各种古老文明的碰撞不断,交流不断,融合不断。
到19世纪的时候,西方列强以其先进的科学技术,强大的军事实力和经济上的股份制公司控制了全球。欧洲人无不深信:上帝创造了不同的人,白种人最优秀、最聪明,白人能够指导其他宽背、低能的劣等民族的发展。而当时的情况也确实如此,欧洲的白种人成了世界许多地方的主子,其他“劣等民族”正在效忠于他们。印度人称他们为“大人”,在中东他们被称为“先生”,在非洲被称为“老爷”,在拉丁美洲被称为“恩主”。白人成了世界的绝对的统治者。西方文明变成了全世界的典范。于是,一些西方人和非西方人都认为,西方文明是那样的高雅,而非西方文明是天生的低劣,认为西方文明就是未来的“普世文明”,世界文明发展的潮流就是用西方文明去替代和否定非西方文明,这就是“白人的责任”。
1899年,英国诗人拉迪亚德•吉卜林在他的短诗《白人的责任》中满怀信心地写道:
“承担起白人的责任——
?将你们培育的最好的东西传播开来——
让你们的子孙离家远去
去满足你们的俘虏的需要......”
——From“The White Man’s Burden”,in Rudyard Kipling’s Verse: Definitive Edition (Doubleday出版社)
可惜,西方文明的那种突出个人主义;强调竞争与掠夺的负面影响很快就显露出来。1914年开始的两次世界大战给欧洲人丢尽了脸。西方列强之间首先大动干戈,正当第一次世界大战大屠杀的时候,英国外交大臣格雷哀叹道:“灯光正在欧洲熄灭!”。
1914年以前,欧洲被人们认为是现代政治思想和社会制度的发源地,它的影响波及到了世界各地,第一次世界大战使欧洲变成了废墟,曾经使欧洲人引以为骄傲的政治制度和经济社会秩序受到了世人的普遍怀疑。列宁站出来说:帝国主义是垂死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就是战争。他领导俄国走上了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列宁创造的道路也受到中国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的青睐,他在晚年已经把希望的目光从西方转向了列宁领导的苏维埃。
由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利润的过分追逐,使得国际、国内的经济极不平衡,导致了1929年世界经济大萧条。在这个使人焦虑的年代里,墨索里尼创造了法西斯党;希特勒的纳粹党实行所谓“民族社会主义”,鼓吹唯有日耳曼民族最优秀,他要消灭犹太和斯拉夫这样的“劣等民族”;最早学习西方文明的日本也变成了军国主义,张牙舞爪地要建立“大东亚共荣圈”,恬不知耻地侵占大片的别国领土。
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入中国东北;1936年5月5日,意大利军队耀武扬威地开进了亚的斯亚贝巴,同一天,墨索里尼宣布:“埃塞俄比亚是意大利的”;希特勒没有费一枪一弹就占领了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又在1939年9月1日全面入侵波兰。第一次世界大战休战还不到20年的时间,第二次世界大战再次拉开了序幕。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西方文明的价值观进受到中国人民的批判和唾弃,毛泽东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走俄国人的路——这就是结论。”1949年10月1日,中国建立了共产党政权,一个崭新的中国诞生了,这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一件大事,它震撼了全世界。
两次世界大战以后,亚洲和非洲各殖民地国家人民纷纷觉醒,争取民族独立的运动风起云涌,经过艰苦卓绝的革命斗争,先后宣布独立。从1944年到1985年,有96个殖民地国家赢得了独立,他们占世界总人口的三分之一。500年来,欧洲人在海外曾经取得的辉煌成就,在20世纪中叶短短的几十年中就丧失殆尽。
西方文明的灯光在欧洲暗淡下去了,它却在北美洲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美国是一个年轻的移民国家,美国独立之前,90%以上都是英国人,它的主流文明是欧洲文明移植过去的。20世纪末,美国总人口中,英国人的后裔下降到只占美国总人口的15%;后来的新移民主要来自东欧和南欧,其中以意大利人、犹太人、波兰人和匈牙利人居多,这些移民后裔占67%;黑种人或非裔美国人占13%;亚洲人和太平洋岛屿居民占4%;美国的土著人只占1%。所以,美国是个多民族国家,他们也不搞民族自治,多民族混合居住、以欧洲文明为主体多种文明融合相处,强调多元共存,随着历史的进步,各民族、各宗教的文化都有发展,而且,各族裔间的通婚也越来越普遍。在共同价值观和法制的引导约束下,构成了既有多元又有统一的独特的美国文明。
美国的早期的经济政策是强调个人发展的自由经济,20世纪30年代,资本主义世界发生经济大萧条,美国首先实行凯恩斯主义,政府出面干涉经济萧条,用政府借贷刺激经济增长;70年代发现“滞胀”后,又采用“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经过微观和宏观经济理论的综合运用,美国当下实行的经济模式是“有管理的经济自由”。
美国地处北美洲,除了二战期间受到日本偷袭珍珠港;2001年的“9.11”事件之外,美国的本土从来没有受到外国军队的侵略和破坏。在两次世界大战中,美国都在关键时刻才参战,并且成为战胜国,不仅分享胜利成果,而且,军火买卖使它赚了个盆满钵满。
二战以后,美国在经济、军事、科技等方面都达到世界领先水平,因此,它充当了所谓自由世界的领袖。先后挑起和参与了朝鲜战争、越南战争、中东战争、两伊战争、海湾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伊拉克战争等等。苏联解体以后,美国成了唯一的世界霸主。它有世界最大的核武器库和强大的美军、有利用高科技的中央情报局、美元是世界经济主要结算货币、它操控着世界石油供应、拥有全球最多的科技人才、拥有强大的大众传媒,甚至连好莱坞电影也独霸世界。这是欧洲文明在海外展开的最绚丽的文明之花。由于它和欧洲文明一脉相承,所以,人们把欧洲文明和美国文明统称为西方文明。
随着经济贸易全球一体化,一个陈旧的问题再次被人们提起:目前,东西方许多学者对未来的所谓“普世文明”的发展趋向表现出极大的兴趣。18世纪到20世纪中叶,西方人、还包括许多非西方人,大家都一致认为唯有西方文明代表着未来,西方文明就是未来的普世文明。如上所述,两次世界大战使欧洲的文明正在走向衰落,现在许多欧洲国家都陷入了债务危机,人们称之为“欧债危机”。苏联解体以后,美国文明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由于一系列战争的拖累,美国政府债台高筑,国债突破了16万亿美元,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震撼了全世界。一方面囊中羞涩,另一方面还要称霸世界,奥巴马政府为了缩减军费,压缩财政开支;采用的妙招是制造“中国威胁论”,声称采用要“重返亚太”的战略,挑唆中国周边国家和中国的冲突,同时向这些国家兜售美国军火。
20世纪初,首先前是苏联的崛起,30年代,西方世界进入了经济大萧条,西方经济一团糟的时候,苏联的经济从1917年到1921年渡过了最困难的“战时共产主义”,1921年,列宁采取灵活的“新经济政策”允许适当地发展私营经济,前使苏联经济得到了恢复与发展。1928年,斯大林制定了一系列“五年计划”,到1932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完成的时候,前苏联的工业产量已经从世界第五位上升到世界第二位;成了当时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前苏联在全球工业总产量中所占的份额从1921年的1.5%增长到1939年的10%,1966年增长到20%。期间,抵抗了德国法西斯的最疯狂的进攻,取得了卫国战争的伟大胜利。
二战胜利后,前苏联为了自身的利益,开始表现出当年沙皇俄国的扩张贪婪的旧传统,打出“社会主义阵营”的旗号称霸于世,成了社会帝国主义。它不仅压制国内民主,还把持东欧共产党国家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出兵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入侵阿富汗;同西方资本主义世界搞“冷战”,和美国搞军备竞赛;用大国沙文主义的态度对待中国,导致中苏关系的最终破裂。
前苏联解体以后,俄罗斯经历了十多年的政治动荡和经济困难。随着普京总统的上台,俄罗斯又逐渐强盛起来,在俄罗斯东正教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抛弃了社会主义道路,引进西方宪政民主的国家管理体制,逐渐形成了独特的新的俄罗斯文明。现在俄罗斯被赞誉为世界经济最具活力的新兴市场的“金砖国家”。
2003年10月美国高盛公司发表了一份题为《与BRICS一起梦想的全球经济报告》。报告估计,到2050年,世界经济格局将会经历剧烈洗牌;全球新的六大经济体将变成中国、美国、印度、日本、巴西、俄罗斯。高盛公司的吉姆•奥尼尔于2001年首次把巴西(Brazil)、俄罗斯(Russia)、印度(India)和中国(China)称为“金砖四国”。因为这四国英文首字母(BRIC)排列在一起使人联想到Brick(砖)这个英文单词。
从2009年6月到2013年3月,金砖国家领导人举行了五次会晤,其间,南非也申请参加了“金砖国家”合作组织。至此,变成了金砖五国,简称:BRICS。
2011年4月,五国领导人第三次会晤,正式签署《金砖国家银行合作机制金融合作框架协议》。
2012年3月,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四次会晤,五国开发银行共同签署了《金砖国家银行合作机制多边本币授信总协议》和《多边信用证保兑服务协议》。
2013年3月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五次会晤于27日在南非德班举行。决定建立金砖国家开发银行并筹备建立金砖国家外汇储备库。
五个金砖国家由传统文明发展到现代文明很有代表性:
巴西是一个南美国家,巴西曾有古老的印第安土著文明和阿兹特克文明与玛雅文明和印加文明。但是,这些文明随着葡萄牙人的入侵而中断了,葡萄牙的殖民者带来了西方文明。1822年,巴西独立,开始了自己的文化旅程。给人影响最深的就是巴西的狂欢节。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狂欢节。其次就是巴西足球,巴西是世界上唯一获得5次世界足球冠军的国家。
巴西政府实行民主政体,平衡政党利益,扩大执政基础;发展经济的同时兼顾社会公正和社会福利;加大政府投入,降低社会失业率,缩小贫富差距。因此,国家综合实力不断增强,国际地位显著提高。近年来巴西的GDP在世界的排名每年提升一位。2012年超过了英国,排名世界第6位。
印度是一个文明古国,由于它的种姓制度,使得民众的团结缺乏力量,多次被外来民族征服。近代一直是英国的殖民地。独立以后实行了一段“费边社会主义”。印度人不主张暴力革命,主张对资本主义实行点滴改良而进入社会主义。但是,印度人是讲求实际的,前印度总理尼赫鲁说过:“如果我们最终未能解决国家和人民的最普世问题,那么无论我们宣扬资产主义、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还是什么新的主义,都毫无意义。”
印度后来实行的宪政民主体制是从英国移植来的,并进行了多年的本土化再造。目前,印度以宪法形式确立了全民普选、三权分立、多党竞争、议会民主、新闻自由等多项基本制度,并规定了公民享有平等、自由、教育和私有财产不被侵犯的基本权利。
1991年,印度正式摈弃费边社会主义,推行市场化改革,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增速仅次于中国。传统的种姓区隔受到了一定的改变,但是社会的两极分化仍然严重,农业也因此受到冲击,但它的智力密集的IT产业得到了优先的发展,全民收入及生活水平确实提高了,由于和巴基斯坦的冲突,印度进行了多次成功的核试验,成为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沉睡百年的巨象又重新回到世界舞台的中央,印度正在积极谋求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的地位。
中国和印度同为东方文明古国,印度采用了非暴力主义的“不合作”抵抗运动取得了独立,中国通过学习马克思阶级斗争的理论,用暴力革命的方法取得了政权;印度政府从下而上地引导和培育起类似英国的宪政民主体制,中国共产党政权实行“人民民主专政”,从上而下地推行民主制度。所采取的发展形式不同,也许是因为两个古老文明的底蕴不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2013年3月23人在俄罗斯访问期间曾说过:“鞋子合不合脚,自己穿了才知道”。一个国家的发展道路合不合适,只有这个国家的人民最有发言权。
后加入“金砖国家”的南非是一个非洲国家。1652年,荷兰人在南非建立一个为荷兰船只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的给养补充点。1814年,英国人接管了这个据点。原荷兰定居者(布尔人)北迁,19世纪下半叶,布尔人后发现了钻石和金矿,英国人想占有它,于是和布尔人发生战争,布尔人被战败,服从英国管理;作为补偿条件,英国人允许布尔人自治。1909年,南非成为英联邦的一个自治领。南非的白种人和早年的美国的南方庄园主一样,实行“种族隔离”。1961年5月,因为和英联邦亚非成员在种族隔离问题上发生冲突而退出英联邦。成为独立的南非共和国。
南非的种族隔离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不给所有的非白种人分享任何政治权利;把非洲人赶进隔离区——班图斯坦。占南非总人口73.8%的非洲人被隔离在南非14%的土地上。其余土地归仅占南非人口14.8%的白种人所有。这样,黑人的反抗和白人的军队暴力镇压就在所难免。南非的种族隔离受到了文明社会的一致谴责,受到国际社会的经济制裁。1989年德克拉克担任南非总统后,便释放反对种族隔离政策而入狱的纳尔逊•曼德拉,并且废止了一系列的种族隔离的法律。德克拉克因对南非民主化的贡献,与纳尔逊•曼德拉一同获颁诺贝尔和平奖。1994年4月,实施了所有人种都能够参与的议会选举,黑人领袖纳尔逊•曼德拉当选南非总统。南非的新宪法规定:“在这个国家里,男女之间和各种族之间一律平等,所有的公民将享有和行使他们的基本权利和自由。”
上文我们简要地回顾了美国的崛起和当今世界最活跃的“金砖五国”的崛起。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是:汲取了西方和其他的优秀文化,而且将西方和其他优秀文化本土化,唾弃传统文化中的糟粕,找到了传统文化与优秀文化的契合点,从而使该国家和民族迅速崛起,在世界的历史舞台上熠熠发光。
塞缪尔•亨廷顿说:
“普世文明的含义是什么?这一观点暗示,总的来说,人类在文化上正在趋同,全世界各民族正日益接受共同的价值、信仰、方向、实践和体制。”
“实际上在所有的社会里,人类都具有某些共同的基本价值,如把谋杀看作是罪恶;也具有某些共同的基本体制,如某种形式的家庭。大多数社会的大多数人民具有类似的“道德感”,即“浅层”的关于什么是正确和谬误的基本概念的最低限度道德。”
——【美】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新华出版社2002年版P43
我们这里所讲的“普世文明”正是这样的含义,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多元文明”的概念,它们是普遍与特殊的关系。普世文明能“解释人类行为的某些永恒的东西”,而多元文明能“解释人类行为的变化所构成的历史”。
一种错误的理解是把西方文明等同于普世文明,其实西方文明也只是世界多元文明的一种。但是,无可否认,西方文明中的许多优秀的文化内容正在被世界许多民族越来越普遍地接受和吸纳。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传统的中华文明、伊斯兰教文明在接受西方文明的时候,遇到过或者至今还在遇到巨大的障碍。
西方文明是从中世纪的“神文主义”解放出来的“人文主义”文明。所以,它特别强调个性的解放,个人的自由。每一个人都有追求自身幸福的本能,在一定的法律和社会公德的框架下,他个人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每一个人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实现了个人的梦想。整个社会就生机勃勃,蒸蒸日上。
西方基督教会烧死布鲁诺就是“神本主义”和“人本主义”的尖锐冲突。中东的穆斯林,没有经历过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至今都没有从“神文主义”中解放出来,他们不理解“人文主义”的西方文化,所以抵制西方个人主义。恐怖主义正是借用这种差别,打着“圣战”的旗帜来发动对西方人的袭击。
中华文明自古以来是世俗化的,没有经历过“神本主义”。它把每一个人适当地安置在社会和家庭的不同位置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它是一种集体主义文化,它比较突出集体性。像雷锋精神那样:个人只是“一颗革命的螺丝钉”。中国人没有必要像西方人反对“神文主义”那样反对传统的“集体主义”,而且,集体主义也确实有自己的长处。所以,“集体主义”与西方“个人主义”也是对立的。在这个意义上说,中华文明对西方文明也有相抵触的地方。
正像西方人总是看不到“个人主义”的弊端一样,中国人也很少看到“集体主义”的弱点。毛泽东深谙其中之奥妙,他想取“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两者之长处于一体,他曾说:要“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 实践证明,在中国要创造这样一个政治局面有多么的不容易!
中西文明的结合有相当的难度,要真真做到中西文明的融合,那需要一种高超的艺术。同样,西方文明与其他非西方文明的结合也也需要有高超的艺术,但是,优秀的文明终究会被其他文明所吸纳、认同。必须指出,这里所说的交流、吸纳、认同、融合是双向的,而不是单向的。
多元文明像大海的波涛一样此起彼伏、永不停歇;普世文明正在多元文明的交流融合过程中不断孕育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