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文主义者开始从“人”的角度出发,探讨国家究竟应该采用何种政体才能使社会更加合理。意大利思想家尼可罗•马基雅弗利(1469—1527年)在他的著名的《君主论》中对当时的欧洲社会政体提出了与众不同的看法。
当时的欧洲,实行的是封建制,名义上国君是整个国家的首脑,但实际上只能在自己直接管辖的范围内行使主权,各地封建贵族却各行其是,不仅不听君主的管辖,反而不断的反抗中央政权。就像中国的东周列国时代一样,君主与贵族、贵族与贵族之间进行着连绵不断的战争。
马基雅弗利着重从人具有邪恶天性方面,分析应该怎样做一个实实在在能紧抓国家权柄的君主。他先分析人有邪恶的本性,他说:“说到人类,一般可以这样说:他们是不知道感恩图报的、变幻无常的、虚幻的、临难图苟免、而且贪得无厌。当您使他们蒙受恩惠的时候,他们整个儿属于您的。正如我在前面谈到的,当没有需要的时候,他们表示愿为您流血,牺牲财产性命,献出自己的子女,可是,一旦真将有些需要的时候,他们就背弃你了。”他认为,作为一个君主,一个政治家,必须从这样的现实出发来观察社会,说明社会,治理社会。
马基雅弗利指出,国家之所以产生,不是神的意志,也不是道德所致,而是根源于人性的邪恶。人类最初和动物一样,没有组织、没有国家,由于人们追求权利和财富的贪婪,使得人和人之间无休止的争夺,如果任凭人的邪恶本性发展,人类必将陷入毁灭性的残杀之中。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大家的利益,人们自愿结合起来,选举出领袖,制定出约束和惩罚邪恶的法律和刑罚,于是国家便产生了。他提出治理国家的两条最重要的方法:一是要培育一支可靠的军队;二是要制订和运用好法律。
马基雅弗利深入探讨了统治者的权术。他说,君主不受任何道德约束,为了夺取政权和巩固政权可以不择手段。仁慈和美名对一个君主来说固然重要,但是,为了统治国家,可以不顾名誉道德,运用暴力手段镇压那些反对君主的人。他认为,作为一个君主,仁慈和残暴应该兼而有之,“然而一个人既可爱又可恨,是很不容易的事。”仁慈和可畏相比较,“还是令人可畏格外安全些”。所以,君主要善于伪装,平时要伪装成慈祥、忠实、仁爱、公正、笃信的样子,一旦局势需要就要毫不犹豫地抛弃那些“美德”,要像狮子一样凶猛,像狐狸一样狡猾。君主应该使人恐惧,但不能使人憎恨,如果一个君主随意侵占公民财产、玷辱妇女、横征暴敛、铺张浪费、加重臣民的负担,就会招来民众的憎恨。
马基雅弗利研究和探讨了历史上出现过的君主政体、贵族政体、共和政体,认为共和政体最具有优越性。但是,根据意大利当时的情况,他盼望上帝能派一个君主来把意大利统一起来,把民众从苦难中拯救出来。
法国著名的政治思想家让•不丹(1530—1596年)也是一位君主专制论者。他说:“国家是由许多家庭及其共同财产所组成的,是具有最高主权的合法政府。”一个家庭,子女要顺从父亲,妻子要服顺丈夫,家庭有了权威就不会乱。一个国家也是一样,必须由一个统治中心,这个中心必须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威,这就是国家的主权。国家的主权不受以往和现行的任何法律的限制,它绝对高于任何公民、臣民之上,一切政治权利都要依据它而产生效力,或者失去效力。在国际上,主权要维护国家的独立自主,不受任何其他权力的限制。主权就是国家的指挥权,虽然,主权者的生命是有限的,但是,国家主权本身却是永恒的。不丹在《国家论六卷》中详细论述了君主主权理论的诸多方面,他认为,民主政体,虽然公平,但民众往往缺乏正确的判断能力,容易造成国家的无政府状态。而贵族政体的官吏都是由贵族来担任,在分配和尊严上是不平等的,法律因人而异,贵族之间的争斗从不休止,所以贵族政体不是理想政体,唯有君主政体最稳固,它没有党派纷争,对内和谐,对外独立。君主把国家视为自己的财产,像一家之主一样,可以兢兢业业地管理他的国家,所以君主政体是比较理想的国家形式。
马基雅弗利从人性邪恶的一面为出发点,研究如何建立国家政体。而英国人托马斯•莫尔 (1478—1535年)则从人性本善的一面为出发点,研究如何建立一个理想社会。马基雅弗利为统治阶级出谋划策,写了《君主论》;莫尔则站在广大被统治阶级的立场上,写了《关于最美好的国家制度和乌托邦新岛的既有益又有趣的金书》,简称《乌托邦》。乌托邦的理想之国有点像中国晋代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那样,是个子虚乌有的地方。莫尔用对话的形式写了一位航海家在一个奇乡异国——乌托邦岛上的见闻。莫尔在《乌托邦》中无情地批评了私有制的罪恶,他说:“我确信,私有财产如不能废除,财产分配就不能公平合理,全体人民的幸福就不能求得保障”;“私有制存在一天,人类绝大部分,也是最优秀的一部分将永远背负着沉重而甩不掉的贫困和灾难”;“任何存在私有制的地方,以金钱作为衡量一切的标准,那么,这个国家就不能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