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本宪兵在亚州的滔天罪行(西谷稔)

第四章 日本宪兵在亚州的滔天罪行(西谷稔)

西谷稔(现住兵库县,84岁 )一直在家里撰写自传。他常常因病住院,只要稍许好些,就又坐到书桌前笔耕不断。

他说:“我想这是我一生中的最后认罪,写着写着,泪水常常夺眶而出,只好躲着妻子跑进洗手间。”

每当西谷想起13岁的刘姓少年,便泪流不止。1940年5月前后,他随同野战宪兵队参加了广东省顺德县内的村庄扫荡。那次扫荡,日军抓到游击队长的儿子,年仅13岁的小刘。开始西谷让小刘干些杂务,准备以后让他为日军当密探。但是西谷的同僚们叫嚷:“不能让他活下来”,这种呼声越来越高,终于宪兵队长下令:“把他干掉!”西谷只好将另一案子的罪行裁脏到小刘身上,写成材料上报。

一天,小刘与其他十几个人一道,被日本宪兵反绑双手、蒙上眼睛,带到佛山市郊的一个墓地。由于小刘又哭又闹,难以用日本刀斩首。西谷骗他说:“你要是不哭,我就放你回你妈妈身边去。”孩子停止了哭泣,问:“真的?”西谷一边说:“还能假么?”一边绕到少年身后,假装给少年解绳,向少年头部开了枪。

“每当想起这件往事,我就觉得自己真是罪该万死。”他喃喃自语后,将手指移向眼镜后面,擦拭泪水。当然,他的罪行远不止这些,真可谓罄竹难书。

西谷之所以能够承认自己的许多罪行,并能站在受害人立场反省自身,全因抚顺战犯管理所为他提供了认真面对自身的机会。

日本战败后,西谷先是被前苏联拘押在西伯利亚地区,后于1950年7月转移到了抚顺战犯管理所。这是因为他在中国作恶多端,当作“战犯”处理。开始阶段,他觉得:“全是奉上级命令,我有什么办法”,同时又怕:“要是自己的罪行暴露了,那就糟了”,满脑子净在考虑自己的安危。西谷以本身的经历推测,要是坦白自己的罪行,只能以命抵偿,处以死刑。于是,他下定决心绝不交待。

来到抚顺两年后,西谷患阑尾炎住院手术。管理所的班长和护士们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着实感动了他。他想:战时我们遇到患病的中国人,不是说:“管他是死是活!”就是说“砍了他!”……他在抚顺的病床上回忆起自己的桩桩往事,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希望尽早出人头地

1916年8月,西谷出生在兵库县川边郡的有七反 地的农家,上面有两个哥哥,家境属中下水平。父亲在他小学四年级时就撒手人寰,但生前一直在说:“天皇陛下是活在人世的神”、“我只希望这孩子当军人,军人将来有养老金,一辈子不愁生活”。但是西谷自小就胆小:死一只老鼠都要为它超度;每遇左邻右舍办丧事,夜里从不敢走出家门一步,可以说是个心慈手软的好孩子。

高等小学 三年毕业后,西谷16岁进入“阪急电铁”公司。他当时的最大心愿是当一名电车司机,早日出人头地。但他马上得知:没有当过兵的人,是很难能当上司机的。为了能早日当上司机,19岁便志愿参加了“堺部队” 。

一日,训练中见到一个只有上等兵军衔的宪兵来到部队。一些军人,军衔虽然比那宪兵高,却都对他表示敬意。看到宪兵明显地高人一等,西谷改变了主意:与其这样当兵,每天都在脏兮兮的地方受苦,还不如当一个宪兵,又快活又能早日出人头地。他终于报考宪兵并通过了考试,1937年11月结束了东京的训练。先是分到和歌山宪兵分队,后又调到大阪宪兵队本部。

就在他当上宪兵的时候,1937年7月卢沟桥打响了日中战争的第一枪,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他无法眼巴巴地看着同期的宪兵们相继奔赴中国战场,便向长官提出申请:“请尽早派我上前线。”当时他特别希望早立战功、出人头地。他说:“没有比上战场更好的事了,因为前线能一举满足我三个愿望:为天皇而战,为门第而战,为自己早日出人头地而战!”

二、捏造罪行,肆意屠杀

1939年10月,西谷调到广东任第五师团的随军宪兵。翌年,调至广东宪兵队佛山分队。在调到中国一个多月后的一天,西谷首次杀了人。那天共杀死了三、四个中国人,西谷砍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佛山郊外的公园一角。宪兵队长命令:“西谷,你干掉这个!”西谷双腿不停地颤抖,用力挥刀砍下,却只砍断了脖颈的三分之一不到。男人跌进事先挖好的坑里“哎唷哎唷”地痛苦喊叫,原地打滚,怒视西谷。宪兵长怒吼:“刺他心脏!”西谷站在男人左后方,对准心脏部位用力刺去。当时的感觉和拔刀时鲜血直喷手指的情景,西谷至今都刻骨难忘。因为突如其来的巨大刺激,西谷当晚饭菜难咽,整整一周时间,每晚都为恶梦所魇,难以自制。

“虽然当时并未把中国人当人看待,但是杀人之前,我确实很不情愿。然而长官命令是不能违抗的!”满面痛苦的西谷如是说。

自此,西谷每月都要监督部下杀人,而且他本人也动手砍人。被杀者全是“抗日活动嫌疑犯”。每次被杀者,少则几人,多时可达20人。实际上有的人本无证据,只要宪兵队捏造一份“坦白交待”口供报上去,就会得到广东宪兵队队长的批准。

1940年8月前后,得到“发现游击队”的情报,西谷宪兵军曹 亲率一队身着便衣的士兵,偷袭了顺德境内的一个村庄。他们抓来了十五个25-40岁的男人和一个20几岁的女人。经佛山宪兵分队西谷等人审问调查的结果,判定这些人全属无罪农民。西谷等人本想过两、三天后就放他们回家,暂且将男人们关进两间屋子,让一个女人睡在走廊角落,令一名辅助宪兵 看守。午夜这名辅助宪兵强奸了那女人,女人又将此事告到值班宪兵。

宪兵分队长陷入困境,事情如果仅仅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还好办,现在是一个日本辅助宪兵在十几个中国男人的面前强奸了那个女人 。宪兵队出现这种丑闻,一则怕传到其他部队里影响宪兵形象;再则怕中国人借机大作文章。最终分队长下令:“这伙人不能释放,全部干掉!”并命令西谷捏造送递上级的报告:“某某等组织游击队袭击村庄……,又将日军情报偷偷送给中国方面……。”西谷如此胡乱编造了一份报告,上交给广东宪兵队队长,请求处以极刑,几天后收到准予处死的批复。

两三天后,他们将这十六个中国人全部押上卡车,运到佛山郊外的一处墓地。辅助宪兵们早已挖好了一个大坑。中国人在炕沿儿一字排开,他们无一人喊叫,但是全瞪圆了眼睛怒视西谷等人。宪兵蒙上了他们的双眼,一一砍下了他们的头颅。

“因为砍杀人头也是显示胆量的机会,所以宪兵们争先恐后,竞相砍杀中国人。”西谷回忆当年说。

西谷已用战刀砍死过十几个人了,这次他只砍了一个男人。先是让那男人跪在地上,并令其微微仰头,身体前倾,西谷将含在口中的水喷向刀刃,转到那人的左后方,“嘿”地一声举刀砍下,男人顿时尸首分离,鲜血喷涌,溅向四处。最后,渡部军曹说:“让我来砍那女人。”

西谷嘴里嘟囔道:“那女人的头飞出一米多远,头发唰地一下骤然飘向四方。虽然时间已划过几十年,当时的情情景景,至今仍历历在目,永生难忘。真是太可怜了!”

完全没有任何“罪证”的十六个农民,就这样被斩首后埋入了坑里。分队长将一束香点燃后插入土堆,开始双手合掌,诵经超度。事后,他向大家说教:“不论生前干什么坏事,死后都可成佛。”

西谷回忆往事,紧握双拳、异常愤怒地说:“让别人去砍人,过后又说这种话,真是恬不知耻!”

三、拷打就像家常便饭

西谷在佛山宪兵分队的约两年时间,以审讯为由,对数百名中国人施以暴力。其中40多人遭严刑拷打,也有被强灌凉水灌死的。只要宪兵认为此人可疑,便先定罪,严刑拷打,直至提供“情报”为止。

日本宪兵对抓来的中国人,用青竹棍遍打全身,可谓家常便饭,另外还常用火刑拷问:先把裤子扒掉,两手反绑悬空吊起,只听“嘎巴”一声,两关节脱臼,双臂立刻反转180度,手从背后转向上方。只这一招儿已是常人难忍之刑,然而宪兵们还要点燃报纸,从吊在半空的人的脚掌逐渐向上燎烤,直至阴部。

西谷说:“他们之中不少人经过严刑拷问,最终被处死。即使有个别人被释放回家,但由于双臂脱臼,已成废人;严重烧伤者,放回家后也活不了多久。由我亲自拷打、审问的人,死掉的至少也有几十位,我真的是问心有愧啊!”说着说着他惭愧地垂下了头。

四、在东帝汶,也是如此

1941年12月,日本偷袭珍珠港,开始对美、英、荷等国宣战。翌年1月,西谷曹长等十几名宪兵集结香港,被编为东方支队的随军宪兵。他们经过日本占领下的菲律宾棉兰老岛的达沃,1月底抵达荷属安波那岛,参加2月中旬偷袭位于荷属帝汶岛西南的古邦的登陆作战。

随后,西谷调到葡属东帝汶的帝力。一天,西谷以抗日嫌疑,抓了当地土著七、八个人。审问中因翻译水平太差,词不达意,长官气急败坏,命令西谷:“怎能如此罗嗦,给我全部干掉!”这些土著人被带到帝力郊外一处长着高大仙人掌的砂地,先让他们自己挖好大沙坑。在即将行斩时,同来的宪兵全都夹起了尾巴,无一人肯向前靠。西谷曹长只好无奈地表示:“我一个人来!” 七、八个男人跪成一行,全部由西谷一人从身后一一砍了头。同来的一伙人将尸体抛入坑中,用砂土掩埋后,扬长而去。

西谷在帝汶岛的一年期间,不时抓人、审讯、上刑施暴,做恶多端。1944年5月他被调往荷属爪哇岛的雅加达。

“在帝汶岛我也干尽坏事,丧尽天良,啊!”西谷回想当年情景,长叹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五、无论老少,一律骗杀

1944年5月至日本战败投降,西谷调往伪满洲国牡丹江宪兵队分队。1945年8月9日,苏联红军发动总攻。混乱之中,西谷先让二月才刚结婚的妻子先行逃难到后方。

就在此时,分队长(少佐)命令西谷担任掖河宪兵分遣队队长。当他抵达掖河,看到净是从前线溃退下来、乱作一团的部队和人群。到处是黑烟,远方的掖河监狱上空也浓烟滚滚。西谷曹长来到掖河宪兵分遣队,随即带领刚刚见面的新部下来到大桥担任警戒,这时牡丹江宪兵队队长(大佐)突然前来下达命令:“押送一批掖河监狱里要犯的卡车掉进沟里翻了车,速速赶去将要犯们全部处死!”西谷带领两名军曹急忙来到翻车现场,看到十二、三个40-50岁的人,全戴着手铐、脚镣,满身血渍,伤痕累累,被围在一处。一个负责看管“要犯”的日本人向西谷说:“这里就交给你了。”

西谷心想:“这一定是一批中国共产党的重要人物,本想押送到后方,没想到在这里翻了车。”他命令两个部下:“拔刀!”然而两个部下不知所措,迟迟不肯拔刀。西谷明白,这是两个从未砍过人头的宪兵,不能过份勉强他们,只听他喊了一声:“你们看着!”正要拔刀砍向眼前的男人时,那人突然用流畅的日语说:“宪兵先生,请救救我,拜托您了!”

西谷回首当年道:“当时他用日语求我,真叫我犯了难,假如真的留下他,再来一个说日语的咋办?我只能横下一条心。”重新振作起来,怒吼一声:“你胡说什么!”手起刀落,将那人的人头砍下。接着他又砍杀了另外四、五个人。由于天气炎热,此时他已汗流浃背,无力再挥刀,便改用手枪射穿了其余七、八个人的头颅。“犯人”们的鲜血“咕嘟咕嘟”地喷涌,周围已是血流成河。

“那时我已不是人,变成了魔鬼。我已下定决心参加敢死队,在与苏军战斗中玉碎而死 !”然而日本投降几天后,分队长下令解散部队。西谷认为:与其当苏军俘虏,不如战死更痛快,想去投奔一个亲日派汉奸大老,在那里等待日军东山再起。他带领12人部下,但所到之处不是中国人的自卫队就是苏联红军,他们只好在深山老林里转悠,半路上偶遇敌人,便化整为零,分散行动,到后来西谷身边只剩四、五个人随从。

三天后的傍晚,他心想:身着日本宪兵服过于扎眼,便为抢夺便衣和口粮袭击了一家农户。那家农户只有一个25岁上下的男人,西谷用枪抵住那人的胸膛,厉声高喊:“举起手来!”部下为他当翻译,另一名部下则将青年绑起。他们翻箱倒柜,凡能派上用场的衣服和粮食全部抢走。出发时,西谷突然意识到:就这样撂下这个中国人不行,万一他通报出去就全完蛋了。于是命令他带路,但那人以“不认得路”为由拒绝带路。西谷气急败坏,扇了他几耳光,硬拉他一起上路。走不远来到深谷边缘,那人说再往前的路他也真的不知道。此时西谷认定:此人抗日意识太强,便喊了声“等一等!”战刀随声砍下,那人当即尸首分离,鲜喷涌血,跌落深谷。

“快走!”西谷催促部下,走了一段路,又见到一家农户。此时太阳已快要落山,西谷一行换上刚刚抢来的便装,来到这家农户。家里只有一位60岁上下的老汉,西谷等人谎称自己是迷了路的开拓团 成员,请求留宿。善良的中国老人见他们身处困境,不但允许留宿,而且还亲切地说:“家里有粮,全在这里,你们自己做些饭吃吧。”从拉家常中得知:老人的老伴三年前去世,家中只有儿子和他两个人。儿子今天到山下的一个村子去了,明日早上就要回来。西谷等人闻后大感不安,心想:如果他发现了我们的武器,通报出去就全完了。

西谷命令部下将老人绑到柱子上。老汉默然无语,愤恨得全身颤抖,怒视西谷等人。当晚西谷命令部下轮番看守老人,自己则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醒来,已是太阳高照。西谷心想:“不好!他儿子回来就要出大事”。命令部下立即做好出发准备,自己则把老汉拉到屋后的菜地里。“我让他坐下,从身后……用战刀……砍下了他的头。哎呀,罪孽呀罪孽!”西谷回想当年,饱含热泪,抽搐不已,磕磕巴巴地讲述道。

周围一片鲜血,来不及掩埋尸体,胡乱砍下些南瓜叶子覆盖在上面,匆匆逃离了现场。

不久他们为苏军捕获,成了俘虏。

如本章开始所述,西谷被送往西伯利亚关押所,在那里他一面从事超强度的体力劳动,一面遭到来自其他日本俘虏的批斗和欺负:“西谷是宪兵,让我们吃尽了苦头!”苏联方面审问西谷屠杀中国人等罪行,他一概不承认;对于由他负责过的拷问,他也只以“用棍棒稍微敲了敲”蒙混过关。1950年7月,西谷被转送到中国抚顺战犯管理所。

六、我有责任告诉子孙

在抚顺的病床上,西谷心中交织着愧疚与感激之情,泪流不止。他想:“我曾经那么无情地残害中国人,但这里的看守人员却对我如此亲切。自入院以来,他们千方百计做好一日三餐,照顾好我的身边琐事,就连我这种人都能得到如此宽待……”不能不说他的这种感激之情确系发自内心。然而这些只是他的“感性认罪”。当他病愈回到管理所房间,恰逢关于“帝国主义”、“侵略战争”的学习讨论进入高潮,不久认罪、坦白运动开始。

虽然西谷心中强烈感到有愧于中国,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罪孽过于深重,心想:“只要说出去,准判死刑。”始终跳不出这个思想怪圈。随着学习讨论的深入,他逐渐认清到以前自己一直坚信不移的“日本帝国主义思想”是个极大错误。此刻,他思想方面的两种矛盾开始了严重撞击。

对于那些没有上级命令而犯下的种种罪行,绝不可泄露出去。说了必死无疑!

你杀死了几十人,还想逃脱?难道你听不到被你杀害的人及其遗属们的呼叫声么?

这种自我问答,不停地缠绕着西谷,令他夜不能寐。

一天,一个日本人跳入粪池图谋自杀,中国看守人员不顾自己性命,跳入粪池救起了那个日本人。

消息一经传开,我非常非常感动。原来思想中的那些疑虑消失殆尽,决心将自己的罪行抖搂干净,从心底深处向中国人民谢罪,心服口服地接受任何严厉的惩处!

西谷对我讲述当年自己的思想转变过程。

不久西谷公开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向管理所提交了坦白材料。几天后,他被召到调查官员那里,调查官员指着桌上的材料对他说:“你自己看看。”十几份材料全部来自广东省南海县、顺德县,有名有姓,全是揭发西谷的检举信件。其中有的检举材料上还贴有西谷当年所写材料的照片。虽然检举材料均为中文所写,但西谷深信其中内容真实无误。每份检举材料的最后都写有:“请严厉处置宪兵西谷稔!”这些材料,无一不是来自受害者本人及其家属的血泪控诉。

“啊!”西谷顿时头晕目眩,难以自制。他立即下跪,泪流满面,反复谢罪道:“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调查官员看过西谷的坦白材料后,和气地对他说:“虽然坦白还不很充分,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能说明问题的。希望你今后进一步加强学习。”后来西谷被委任为室内的生活组长,在加强自我认罪的同时,还帮助室内其他同伴进行认罪、坦白学习。

1956年夏,西谷受到中国政府免于起诉的宽大处理,准予回国。此后,他一直依据自己的亲身体验,在日本国内,进行日本发动对外侵略战争的真实情况的宣讲活动;同时还积极参加在中国援建希望小学和图书馆的活动。

1972年他出版了《我在中国干了什么》 的小册子,追忆自己的部分罪行和认罪的痛苦过程,并分别寄给了自己的亲友。但是,战争中失去丈夫的妹妹却对他说:“你那小册子令人作呕,我把它烧了!” 回国后一直过往甚密的原牡丹江宪兵分队上级来信写道:“你写的那个小册子,令人难以读下去,我烧了。今后你再也不要给我来信!”表明与西谷断交。

我曾经犯下那么多滔天罪行,所以有责任讲述侵略战争的罪恶,将它告诉我们的下一代。如果我们保持沉默,就会有人把它抹得干干净净,将来还会重蹈覆辙。我们应该将这些侵略事实一代一代地传下去。

西谷以极其认真的表情对我讲了上面一席话。

每当西谷回想起那些累累罪行和在抚顺的痛苦认罪过程,便止不住泪如泉涌,他那本《自传》也就进展缓慢。

2001年4月23日,西谷因病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