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友认错

在共和国的元帅和将军中,许世友和彭德怀一样,有着一腔火爆脾气,脾气来了就连天王老子也不认。许世友的这副火爆脾气在长征结束后差点儿引来杀身之祸,若不是毛泽东礼贤下士,许世友的历史恐怕得用另外一种方式去描写了。为什么呢?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1935年,中央红军冲破敌人的层层堵截,在四川的懋功地区和张国焘率领的红四方面军会师。野心勃勃的张国焘看到红一方面军的力量不够强大时,就准备篡党夺权,不听中央的指挥。为了避免红军内部出现流血事件,党中央、毛泽东率领一部分中央红军独自北上,最后来到陕北。

红军三大主力会师以后,中共中央于1937年3月下旬在延安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次会议着重批判了张国焘所犯的,尤其是一、二方面军会师以后企图分裂党中央的错误,并作出了《关于张国焘同志错误的决定》。

许世友在三大主力红军会师前,是四方面军的一个军长,中央批判张国焘的时候他正在医院养病,一些四方面军的干部来看望他时,就张国焘的事情开始议论了,说中央正在开会批判张国焘,还说,中央准备枪毙张国焘等一些人,咱们都是四方面军的人,中央不可能不处理咱们,还有些人为此痛哭流涕。加上抗大的个别人已开始错误地把张国焘和红四方面军的干部战士捆在了一起。四方面军的学员被整得灰溜溜的,在一、二方面军的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这些事情对许世友的震动很大,他愤懑地说:“在张国焘手下当差,真是投错了娘胎。”心想自己也是张国焘手下的军级干部,不可能没有事,要是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枪决了,死得也太冤枉了。老子为穷人打天下南征北战,还挂了彩受了伤,没有功还有罪,这是哪门子的理?我们在这里干,还会有什么出路?许世友思前想后,苦闷到了极点。当老战友詹才芳、王建安、吴世安等人再次来看望他时,出于对前途的担心,有些人竟然掉起了眼泪。许世友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就知道哭,眼泪顶屁用。此处不留人,自有留爷处。我们走。”大家睁大了眼睛:“走,去哪里?”许世友说:“我们到四川去打游击,叫他们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革命的,愿走的就走,不愿走的也不要告诉中央。”曾和许世友共事多年的王建安首先响应,接着大家都表示赞成。经过秘密串联,愿意跟着许世友的人越来越多。到第三天时,已有2个营级干部、20多个团级干部、6个师级干部和5个军级干部愿意走,他们拟定在4月3日的晚上离开延安。许世友还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告诉毛泽东他离开延安的理由。

正当许世友等人在密谋逃跑之时,其中曾参与密谋策划但已幡然悔悟的王建安,却秘密把许世友要离开延安的事情报告了中央。于是,由中央保卫局局长周兴亲自率领中央警卫团,在傍晚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抗大逮捕了许世友、洪学智、陈锡联、詹才芳等三十多名红军将领,把他们作为“反革命武装集团”全部投入了监牢。

许世友作为这个“反革命武装集团”的首犯,自然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他被戴上脚镣手铐,轮番接受审讯。

许世友事件发生后,毛泽东的心情很不平静。不久前,中央成立了一个军事法庭调查委员会,负责审理“许世友反革命集团案”。审讯期间,有人主张说,许世友“大骂党中央”,态度恶劣,应该枪毙,免得为党留下后患;有人认为,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枪毙了一个许世友还会不会出现第二、第三个许世友,红四方面军的一批高级将领会怎样看待这个问题?毛泽东再次翻开许世友出走前给他本人写的那封信,陷入了沉思:许世友固然有他个人的问题,而我们一些同志也没有起到多少好的作用,硬把事情做绝了,硬把人家逼上梁山,人家能不造反吗?想到这里,毛泽东在那份关于“枪毙许世友”的报告上,断然行使了否决权。

6月初,最高法院特别军事法庭公审许世友等人持枪逃跑一案。根据毛泽东的意见和指示,法庭尊重历史事实,认定他们过去对革命有过功劳,决定从轻判决。判处许世友1年半徒刑,其余分别判处1年、8个月或6个月不等。许世友的死罪免了以后,毛泽东心里依然不能平静,他觉得许世友虽然脾气不好,却是一员虎将,革命需要像他这样的人才。为了让许世友能解开心中的结,能一心一意地为革命做贡献,他决定去看望许世友。

这天,许世友睡觉醒来后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牢房的锁便被打开了,看守的战士说:“许世友,毛主席看你来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没等许世友反应过来,毛泽东已经弯腰进了牢房,站在许世友面前说:“许军长,让您吃苦啦。我代表党中央,向您和红四方面军被抓的全体干部同志赔礼道歉。”毛泽东脱下八角帽,向坐在石炕上的许世友连鞠三躬。坐在石炕上的许世友那个时候心里有怨气,并没有理睬毛泽东诚恳的道歉,反而把身子扭向别处。毛泽东没有在意许世友的态度,并给他讲了许多道理,说明张国焘的错误和红四方面军的区别。

许世友始终不说一句话。

毛泽东见一时难以说服他,便婉转地结束了第一次谈话。

过了一段时间,毛泽东再次看望许世友,说:“世友同志,你打了很多仗,吃了很多苦,够辛苦的了,我对你表示敬意。”许世友顿觉心头一热。

毛泽东接着说,“红四方面军的干部都是党的干部、党的宝贝,不是他张国焘的干部。张国焘是党中央派到四方面军去的,他的错误应该由他自己负责,与你们这些同志没关系。”

接着,毛泽东指着许世友说:“张国焘就是张国焘,你许世友就是许世友,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毛泽东这一番话,深深打动了许世友,这个刚强的汉子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感动得掉下了热泪,诚恳地说:“主席,今天我终于认识到了,你讲的句句在理。以前我有许多地方对中央不满,认为中央在报复我们四方面军,其实不是这回事。我在思想上犯了严重的错误。”

许世友越说越激动,突然间“扑通”一声跪在毛泽东面前:“主席,我的错处,你能谅解吗?”

许世友的这个举动倒把毛泽东给弄慌了,他连忙弯腰扶起许世友,说:“世友啊,我们都是革命兄弟,怎么能这样呢?使不得,使不得。”心中的结解开以后,许世友从此一心一意地跟着毛泽东,为中国革命的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