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强迫成婚

杜营长仿佛是十一师官兵手中的棋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十一师的掌控之中。他回到匪巢,编了一套谎言,痛哭流涕向马老五诉道:“马司令呀!我遭到了共军五倍兵力的伏击,我尽力了,拼死拼活地打,才保住一条小命。你处罚我吧,是我指挥不力,没本事呀!”

跟随的人异口同声地说:“是的,这次失败不是杜营长指挥失误,是咱们的兵力太弱,人数太少。要想跟共军斗,只三五百人不行,得靠大部队打,这样才有希望取胜。”

马老五没深究。“好好养伤去!”他又对手下的人吩咐:“要改善他的伙食,让二妹子好好护理他。”

杜营长大惑不解,自己打了败仗,马老五为什么对自己不加指责处罚,反而给他改善伙食,还让司令的心上人,火焰山一带最漂亮的二妹子服侍自己?莫非……他不敢往下想了,不管是福是祸,总得在他面前表示一下感激之情。“马司令呀!我姓杜的一定会肝脑涂地为你卖命!”

“不说这些,养伤要紧!”

提起二妹子,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姓强,叫强兰妮,20岁出头。她的父母原本住在兰州城里,开了一家杂货部,一家人过着衣食不愁、有滋有味的生活。她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强兰妮15岁那年,出落得如花似玉,成了学校有名的校花,被马步芳手下的一个姓苗的参谋打听到,便思谋着调戏,遭到了她的拒绝。苗参谋不死心,向她的父母提出娶妾,又遭到了拒绝,苗参谋脸上很过不去,便恼羞成怒地思量到手的鬼主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手遮天,大有靠山的苗参谋,带着打手,捏造罪名,将她的父母关进了大牢,顷刻间,家破财散,不久死于狱中。

兰州城里的百姓敢怒不敢言。

那天强兰妮去了姨姨家,幸免没有被捉住。姨姨听到这一信息,把兰妮转移到乡下。

苗参谋打听到这一消息,派人到乡下去找。

强兰妮闻讯从乡下跑脱,过起了乞讨流浪的生活。当她得知父母死于狱中,哭得死去活来。她恨死了那个苗参谋,决心要报仇,寻找以身相许的靠山。然而,没等她报仇,苗参谋得知情况,终于捉住了她,将她卖进了妓院。强兰妮时时不忘报仇,受了好色的马老五哄骗,答应为她报仇。兰州战役快要打响了,马老五裹挟着她到了河州。兰州战役后,强兰妮打听到那个参谋没死,只好苟且偷生,千方百计寻找仇人。

强兰妮早厌倦了马老五,觉得他忙于火焰山的事,不可能为自己报仇。听到服侍杜营长,顿觉他才是为她报仇的依靠,自然乐于接受这一指派。

杜营长得到强兰妮的服侍,受宠若惊,心花怒放。

强兰妮热情周到地服侍,百般讨好地笼络,杜营长答应了她提出的报仇请求,派出四五个心腹调查苗参谋的下落。

在强兰妮的精心护理下,杜营长的伤很快就好了。由于原先在马老五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便打算动用一个团的土匪,一举袭击大阳湾区政府,以雪三次被俘的耻辱,既好让自己交差,也好给马老五脸上增光。

那天他带着1000多个土匪,直扑大阳湾区政府。天快黑了,他们到了跑兔壕村。手下的人说村里有一个漂亮女孩子,他欣喜若狂。他妈的!强兰妮虽然百般献媚,但他不敢动手,怕马老五杀了他。大约是他急火难耐,忙道:“快给我带来,让我看看怎样。”

“不用看,漂亮得没法说!好!我给你去找。”胡连长自告奋勇地说。

“你办事我放心!不要搞得女娃家里人不高兴。”

“是!”胡连长如飞而去。

杜营长早就对马老五不满,凡是抢到漂亮的女孩子,不论丑俊都要一律先交给他,好的他先留在自己身边,玩腻了再作为奖品赏给手下的人。他有几次得到奖励女人的机会,只因被马老五先霸占着,后来再赏他时被他拒绝了。心里暗骂:“老子才不要啃过的骨头!”他想找一个一尘不染,自己看上眼的女人结为夫妻。

他听胡连长这么一说,随即喜上眉梢,又吩咐手下的人道:“女娃娃如果寻死觅活,不要难为她家里的人,要好言相劝。”手下的人比胡连长跑得更快。

手下的人追上了胡连长,说明了营长的意思。

胡连长觉得奇怪:今天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时打家劫舍,杀人不眨眼,啥坏事敢做的人,今天咋活转了他?

这个女孩子果然漂亮,经许愿、吓唬,女孩子和家里的人迫于无奈,只好屈从。

杜营长摔给胡连长100块大洋,让他给女孩子家,让当地的一个大土豪王财主借房子成亲,再让备办一些酒席。

胡连长唯命是从,哪敢怠慢。

杜营长大模大样地到了王财主家,仿佛是主人一般,吆来喝去。

王财主拿出了几大坛子美酒,讨好地说:“给你成亲,不需要你破费。房子我给你腾,天一黑就能开席。”

“麻烦你了,以后我会重谢你的。”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天一黑,1000多土匪吆五喝六地大吃大喝起来。

也许是杜营长高兴得昏了头,竟忘了派兵观察敌情。

手下的人只顾吃喝,也忘了放哨。

我二团、三团3000多名战士包围了村子,他们都没有一点察觉。

其实杜营长从火焰山出发就被我三团的人监视起来。至于举行婚礼,忙前跑后办事的,送新娘子的人,几乎都是我三团的战士化装的。

正在1000多土匪欢天喜地吃菜喝酒的时候,杜营长在洞房里对这位姑娘开始动手动脚,监视洞房的战士发出了动手的信号。顿时几十颗手榴弹在院子里的餐桌上炸响。我解放军冲进了院子,高喊“缴枪不杀!”

敌人慌作一团,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人醉醺醺地去找枪,早被我化了装的战士集中拿走。

杜营长吓得魂不附体,赤条条往门外跑,刚想垂死挣扎,一粒子弹穿过了他的手腕,他疼得满地打滚,四五支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几个战士不由分说把他捆绑起来,1000多土匪无一漏网。

我军没一人受伤,大获全胜,杜营长第三次被俘。

这次师长、政委都没有出面,让三团二排吴排长审理,其用意是打击他的嚣张气焰,涣散瓦解土匪军心。

审问开始,吴排长满脸杀气,开门见山地说:“杜营长,我们的首长羞于见你,怕你羞愧自杀,让我来审理。现在你该兑现诺言了吧?”

他赤身裸体地站在地上,见换了人,毫不羞愧,蛮横无理耍起了赖。“你们也太不光明磊落了,我说过要刀对刀、枪对枪地比拼。从洞房里擒拿人,算什么本事?”

吴排长“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呵斥道:“我看你是吊死鬼擦粉——死不要脸!你有脸跟我们说光明磊落?你们残害老百姓,袭击我地方政府,犯下了滔天罪行!你不看看形势,你们的主子顾不了你们,跑到了台湾,你跟着马老五为他们卖命,妄图东山再起,纯属痴心妄想!告诉你,投靠蒋介石,做马家的忠实走狗,与人民作对,绝没有好下场!”

“你想杀我?”

“本审判官正有此意。告诉你,不但我想杀你,河州的人民都想杀你。”

“不!我要面见你们的长官。”

“哈哈哈……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的首长羞于见你,怕你自杀呢。我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知回头是岸的东西,仍然心存妄想!”

书记员道:“你不是说过,这次捉住一定投降。现在该兑现自己的诺言了吧?”

“对!我说过。不过,我今天是举行婚礼,没跟你们打一枪,我兑的什么现?告诉你们当官的,就说我不服气,这一次不能算作打仗。”

吴排长反戈一击。“厚颜无耻!世上有打仗结婚的事吗?你找出一个例子我放你。”

书记员道:“你本来应该把被胁迫的人说服教育过来,回到人民的一边来。现在还有脸让我们给你传话?”

一个陪审的战士说:“我看把这个执迷不悟,蒋介石的忠实走狗、马步芳的走卒一刀宰了!让咱们也过过杀土匪头子的瘾。”

杜营长头上的冷汗如同泉水般往外冒,心里暗忖:完了,这次当官的不出面,靠这几个黄毛小伙子审问,不会再轻放自己了。他像一个木桩子固定在地上不再叫嚣了。

吴排长大喝一声:“来人!把这狗日的宰了!”

门外“呼”地走进了五六个虎背熊腰的彪形战士,拳打脚踢,拉着就走。

陪审的战士挖苦道:“让他尝尝挨打的滋味!”

“你们说话不算数,不打俘虏,为啥打我?”

“不打投降的,顽固透顶的往死里打。”

几个战士拳打脚踢得更厉害了。

杜营长暗忖:看来我今天非死在他们的手下不可,在他们面前装好汉不起作用。口里却说:“你们这样对待俘虏,会受到批评的!”

战士们越发打得快了。

一个战士说:“你的命不值一分钱,打死就为民除了一大害!”

另一个说:“打死他这个罪有应得的东西,就说被枪打死的。”

吴排长问:“你投降不投降?”

“我见了你们当官的才投降。”

“当官的心肠软,不如咱们报销了他,省得磨牙斗口。”

“你们把我打死了,再过二十年我又变成一个大小伙子,跟你们一见高低。”他又硬了起来。

战士们不由分说又狠打起来,打的声音老远都能听见。

杜营长被打得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杀猪般地喊疼痛。

吴排长道:“不敢打死,我去找首长。”

“快找呀,慢了会把我打死的。”他恨死了这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伙子。

“好几十里路,至少得五六个小时。”吴排长边走边说。

“你不能走,等你回来,我早成了肉煎饼。”

吴排长转身坐在椅子上问:“你只要说投降就不打你了,还会放你回去。”

他大喜过望,忙道:“我投降!我投降!”

“滚!”

杜营长赤身裸体,如同一条丧家犬,慌不择路地跑了。

院子里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吴排长喝道:“把你的兵带上,回去好给马老五交代!”

“让他们自己走。”杜营长气恨地道。他气自己所带的兵都是些能吃不能干的饭桶,共军3000多人包围,怎就没一个人发现?自己被三擒三获,看来马老五的一万多人,根本不是共军一个师的对手,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马上就会树倒猢狲散了。他咽不下这口气,这次回去,在司令面前磕头也要求得兵力,以报胯下之辱,哪怕捉住一个小兵也行。

后面30多个兵追着他不放。

杜营长懒得去看他们。

杜营长第四次和第五次被捉被放,跟同他一起回去的人大有关系。他们是我们教育过来的人,也有我军化装的人。他们打进去不但做动摇、瓦解土匪的工作,而且两次都是这些人捉住送到十一师的。

十一师的态度是:你只要敢回去,我们就放,这样既能更好地做到里应外合,又能摸清土匪巢穴的情况。

杜营长第六次被擒了,土匪窝里的人怨声载道,乱得一塌糊涂。这次是杜营长死乞白赖求告司令,与共军决一死战才被批准去的。

马老五也怀疑起他来,这小子多次被放,毫毛未损,一定是为了保住狗命,在共军面前屈膝求告,许愿买好,否则怎会放了他?不能再听他的话了。他也觉察到放回的土匪,私下议论共军仁义,搞得人心惶惶。对!不能这样下去了,得整顿纪律,清理门户,杀鸡给猴看。他开始了行动,决定撤销杜营长的职务,对有怀疑的俘虏进行盘查,有的关了起来。正在马老五整顿纪律、清理门户时,杜营长丢盔弃甲地又回来了。他痛哭流涕跪在马司令的面前道:“司令呀——我没脸再来见你。共军几次将我俘虏,不但骂我,还刨了你家的祖坟,要不是我跑脱,我死过不知多少次了,这口气难咽啊!我不会再逞好汉了,我也不敢再带兵了,呜呜呜……”他不敢说实话,用胡言乱语再次哄骗马老五。

参谋道:“司令,这狗日的说的话太难听!照这样下去,咱们这点人马经不起他的折腾。宣布决定吧!”

马老五阴着脸,把大烟枪在桌子上磕得“叭叭叭”直响,气呼呼地命令手下道:“给我绑起来!宣布!”

参谋宣读起了决定:“撤销杜营长的职务,关押起来。”

杜营长跪着爬到马司令的面前,声泪俱下:“我给你丢了脸,你可以毙了我。但不能不要咱们的面子。共匪不除,咱们没有安宁的日子!我请求你亲自带兵和他们决一死战,让九泉之下的弟兄们合上眼,也好出一口心里的闷气。”

马司令又一次命令道:“拉下去!”

杜营长被拉下去了。

石窟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有一个人说话。

马司令犹如斗败的公鸡,软沓沓地躺在床上,两眼盯着窑顶出神。他想不通自己一万多弟兄,有美式装备,又有台湾的支援,咋就打不过共产党的一个师?这不是耻辱吗?打!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出这口恶气!他派出三个团,互相照应,瞅准机会,与共军决战,也好向台湾邀功请赏。

十一师得到马匪营中的内线情报,立即向四军做了汇报。王世泰决心打一次聚歼马匪的大仗。